图为扎西桑珠在全区藏文骨干教师书法培训班上为学员讲课。 扎西桑珠供图
导读:
扎西桑珠,藏族,拉萨人,中共党员,1957年7月出生,1977年从拉萨市师范学校毕业后留校任教至今,本科学历,藏语文教授,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语文系主任,西藏翻译家协会理事、西藏自治区书法家协会会员、自治区高校高职评审会成员、拉萨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从事师范教育30多年,扎西桑珠一直工作在教学第一线,为西藏基础教育事业培养和培训教师。多年来,他不断总结教学经验,先后发表了《藏汉双语教学问题初探》等具有一定学习价值的论文;先后翻译出版了《应用题及其教学》、《小学数学自测试题及解答》、《小学数学课堂教学设计初步》等十几部译著、共计200多万字;主编藏汉对照的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初级藏语文教材》。
撰写出版了《小学藏文教法与技能》一书,填补了西藏没有小学藏文教材教法的空白。该书于2004年获得拉萨师范学校科研奖,2007年获得“西藏自治区教学成果二等奖”。
在财政部、教育部等有关部门的支持下,他主编了高职高专教材《藏族历史》;主编《西藏历史》、《小学藏文教法与技能》等符合西藏高职高专实际的精品教材。在多年的教学工作中,掌握各种字体的书写技法,研究藏文手写体的书写理论,并与他人合作出版《藏文书写理论与技法》。2013年,其研究成果《藏文手写体笔画名称》经自治区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后,正式用于藏文书写教学中,填补了这一领域的空白。
藏文书法主要作品《比粗》,在1989年获全国藏文书法二等奖;1997年,《藏文粗通》在庆祝香港回归书画大赛中荣获铜奖;2002年,《藏文书法》在第四届拉萨美术书法摄影艺术展中获一等奖。多年来,他还有很多藏文书法作品入选区市两级各类大展。
幼年时学习藏文书法的事,在年近花甲的扎西桑珠脑海里,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他说:“父亲告诉我‘孩子,记住,你属鸡。’那年我大概只有六七岁。父亲为我献上一条哈达,给我拿来了一张用来练字的‘仓心’(木板)、一支竹笔以及 ‘达杰’(用来画线的一种工具,类似木匠用的墨斗),把我搂在怀里,开始手把手教我书写藏文。”
现年58岁的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语文系主任扎西桑珠,是一位一见面就让人倍感亲切的长者。多年来,他有多项书法作品在区内外获奖,并与他人合作出版了不少介绍学习藏文书法的书籍,但他却谦虚地说,自己只是一个藏文书法爱好者。
图为扎西桑珠在自己的作品前向记者介绍藏文比粗体的特点。 摄影:孙开远
家学——源远流长
1957年,扎西桑珠出生于尼木县尚日村一个素有藏文书法传统的家庭。提起尼木,就不禁让人想起“尼木三绝”——尼木藏香、尼木藏纸和普松雕刻。在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还有一个传承千年的古老民族艺术尼木书法——乌金尼赤体。在扎西桑珠的口中,记者听到了与以往不太一样的尼木传统艺术。
老人说,过去,在传承尼木书法的家庭里,也同时传承着尼木造纸和雕刻技艺。他小的时候除了学习藏文书法,还跟大人学习过造纸和雕刻。这是因为,藏文乌金尼赤体最适合被雕版印刷成为各种藏传佛教经典。
提起尼木人学习藏文书法的历史,据说最早可追溯到3000多年前。那时,世代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人们已创制了文字。最早的藏文叫达斯奔益。在它的基础上,雍仲本教的创始人丹巴辛绕时期出现了大玛尔文和小玛尔文。那时已有了书法艺术,并产生了艺术流派。
公元7世纪中叶,吞米桑布扎以玛尔文为蓝本,并参照古印度的古巴达文创制现行藏文,并确定了乌金(楷书体)和乌梅(行书体)两大书体。在吐蕃王朝时期,先后产生了八大乌金体。
公元10世纪,大书法家琼布玉迟规范了乌金体的书写格式。从那时到今天,虽然乌金体书写流派有好几派,然而其大的格局上相去不远。乌金尼赤体就是在那个时候规范下来的。
早在五世达赖喇嘛时期,就指定了来自尼木的几户人家专门书写尼木书法。到了十三世达赖喇嘛时期,又从尼木选出一些有文化的青年,在拉萨组建了一支尼木书法队伍,被命名为“尼木康”。扎西桑珠的大哥就曾在“尼木康”工作过。
扎西桑珠说,现在能写乌金体的人,全西藏仅尼木县有寥寥可数的几人,除此之外,就是四川的德格一带还有人会写了。这两派的乌金体,现在分别被称为尼体和康体。乌金体作为藏文楷书的一种,学习起来并不简单。
扎西桑珠有兄弟姊妹9人。全家除了他与现年80多岁的大哥外,都没有学习过这项技艺。这是因为书法艺术的学习讲究天赋;另外,家庭人口多、缺少劳力也成为重要原因。
扎西桑珠幸运地被父亲选为继承人之前,他的大哥丹增朗杰作为长子,已经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家学。那时,他已是乡里的电影放映员了。
上世纪80年代,丹增朗杰的书法作品曾在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五省区藏文书法大赛中一举夺得一等奖。当时的获奖作品现在已被北京民族文化宫收藏。
扎西桑珠研究并发表的《藏文手写体笔画名称》,经自治区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后,正式用于藏文书写教学中,填补了这一领域的空白。 摄影:孙开远
熏陶——胸有成竹
扎西桑珠告诉记者,学习藏文书法有着一套非常严格的程序。
最初,要先在“仓心”上均匀地洒上细沙,再用大的竹笔一笔一画地写大字。而在学写字之前,必须先学会用“达杰”画直线。这条直线能够保证每行文字排列整齐。就这样,每天放羊回家,在父亲手把手的教导下,扎西桑珠就是从画直线学起、一步步成长为藏文书法家的。
如今,在拉萨高等师范专科学校教授藏语文的扎西桑珠,在课堂上进行板书时,不用画线,就能做到像画过线一样平直、整齐。
记者不由想起宋代画家文同“胸有成竹”的故事。
在“仓心”上洒沙土写大字合格后,下一阶段就要学习用墨水写大字了。扎西桑珠说,所谓的“墨水”,是从老式房屋的梁上刮下来的烟灰熬煮而成。字写好后,请老师修改,之后再用水洗掉、晾干了再写。
能在木板上写好大字后,就开始在纸上书写中字。那个年代,纸张很宝贵。试想,孩子们以这样的练习方法练习写字,难免不搞得灰头土脸,肯定会抹成小花猫。扎西桑珠说,初学写字,拿不准下笔的轻重,会把纸张划破。如果先在“仓心”上打好基础,再在纸上写,就不会划破纸张了。
在纸上能写好中字后,换更小的竹笔,就开始写小字了。在这个时候,才算迈过藏文书法的殿堂的门槛。
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扎西桑珠一边劳动一边学习,直到13岁步入村里的民办小学。十七八岁的时候,他来到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的前身——拉萨师训班学习。1977年,他毕业后校任教,与这所学校一同走过了30多年的春秋。30多年里,他并没有专门下功夫练习过藏文书法,但业余时间写一写字成为他的一种爱好。
扎西桑珠认为,自己之所以喜欢藏文书法,那是因为自己教了30多年的藏文。在记者看来,他之所以与藏文书法有着这么多年的不解之缘,主要是与家庭的熏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爱好——积淀传统
扎西桑珠之所以说自己只是一位藏文书法爱好者,并说喜欢藏文是与自己的职业有关,是有一定原因的。从他30多年的人生经历和各项成就来看,他在教学方面的成果的确比藏文书法方面的成就要大得多。
换句话说,扎西桑珠的职业是大学教授,兼职才是书法家。30年来,他在教学方面的成就明显多于书法方面的成就。业余才是真喜欢,兴趣是最大动力。
谈起藏文书法,扎西桑珠的眼睛里总会散发出特有的光芒。他把记者带到自己的书房里,展示了他的一幅幅作品。
书房的墙上挂了3幅经过精心装裱的作品。一幅由乌金尼赤体书写而成,两幅由比粗体书写而成。
比粗体是乌梅体的一种。“比”即经卷之义,“粗”即稳健之意,合起来就是书写经卷的稳健体的意思。在刻板印经技术出现之前,比粗体非常盛行。珍藏于萨迦寺内的许多手写的经卷,都是用比粗体书写的。后世写卷也常用比粗体。
另据扎西桑珠介绍,因为比粗体排列严谨,笔画规整,伸出行间的距离短,因此在相同的纸张上能够写下更多的内容,因而在早期常被用作书写各类佛教和苯教经典。
扎西桑珠还向记者展示了另外几卷作品,都是用各种不同的字体写成的。这些作品是用熟宣纸书写的,没有经过装裱。
扎西桑珠说,藏文书法中各种字体非常多,他最擅长的还是手写体。在记者的请求下,他拿出竹笔在一幅没有完成的作品上动起笔来。令人惊叹的不仅仅是这位书法家的技艺,记者的目光还被那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竹笔深深吸引。
所谓的竹笔,其实就是一根一头被削尖的类似于钢笔尖的竹子。其实,竹笔的制作也是相当讲究的。如今,在西藏的城镇里,年轻人以及孩子们已经很少有使用竹笔写字的了。
扎西桑珠用拇指和食指从两侧握笔,中指则垫在笔的下方,神情专注,一笔一画地书写着。每写一两个字,就要在墨水里蘸一下。说实话,记者一点也看不懂藏文。一行行灵动的文字,像游鱼、又像蝌蚪,跃然纸上。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如此优美的文字竟然是用如此简陋的工具书写而成的。记者不禁想起一种被称之为上古天书的“蝌蚪文”。
在汉族的许多传统文学作品中,这种文字都表达着某种神秘的绝技,或者预见了后世某个重大事件的发生等等。其实,蝌蚪文为汉文书体的一种,因头粗尾细形似蝌蚪而得名。蝌蚪文的名称是汉代以后才出现的,意指先秦时期的古篆文。
扎西桑珠的藏文书法作品当然不是蝌蚪文,其书写的内容更不是什么上古仙法。那一行行灵动的文字,仿佛是欢快的音符,展现出这个古老民族千年的精神世界。
原标题:扎西桑珠:一支竹笔书就美妙音符
(责编:范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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