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喀则藏历新年比拉萨等地的新年提前一个月，也就是藏历十二月初一。过年的每个细节都能反映出后藏居民乐观的生活态度，也折射着后藏人民的生活方式。例如，大年初一，家庭主妇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为家里的牛羊“洗澡”。走亲访友、看藏戏娱乐也是过年必有的项目。

　　或许，到一个农家里过一个地地道道的新年是再过瘾不过的了。

　　大年初一得幸福

　　大年初一，后藏人家的家庭主妇天不亮就会起来。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牛羊“洗澡”，主要是用清油擦洗牛羊的耳朵、眼睛等，这种仪式也就算是为牛羊送去祝福，祝家中的牛儿羊儿新年能够繁殖兴旺。这个仪式可以被称作“油光光”，家中小孩也会被在头上抹上油，表示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擦完清油后，主妇就会给牛羊喂酒糟，大概意思就是告诉牛羊“过年啦，牛羊们都来过年啦，我给你们送来了青稞酒糟，来喝酒啦！”如此之后，主妇大概也会给牛羊送上一句：“罗萨，扎西德勒！”

　　喂了牛羊，天还未亮。家里的主妇要忙着去打第一桶水，这一桶水象征着一年财源滚滚。

　　许愿后，家里的主妇会为家人准备青稞醪糟。所有煮到醪糟里的食材都具有吉祥的意味，比如奶渣象征洁白的祝福，人参果象征宝贝，糌粑象征新的一年丰收，糖则代表新的一年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醪糟做好后，勤劳的主妇就会为家里的每一位成员端上一碗。这时，家里的其他成员都还在床上。这期间有点“坐福”的意味，即家里勤劳的主妇，男人的妻子，孩子们的妈妈，会给家里每一位亲人带来福气。按照当地藏族人的说法就是：“家人们，你们睡着享福，我会为你们带来福气。”早晨这醪糟，主妇会给每个人端两道，象征着好事成双。

　　吃完醪糟后，大概到早晨10点左右，全家人要吃的美食就是“卡绰”。卡绰是一种用小麦做的粥，小麦本身具有“顺顺利利”的象征意味，粥里面再加上人参果、牛羊肉等，味道非常鲜美。这一天，每家每户都会准备许多“卡绰”，除了家人自己吃，还会用来招呼客人。

　　时至中午，全家人聚在一起吃羊头。羊头是藏历新年大年初一必备的美食之一，一般会在年三十儿就将羊头烧干净、煮好，以备第二天吃。羊头一般会切成两半，全家人用刀切着吃。

　　鹤鸣声中的欢宴

　　客人来了，酒就要喝起了。酒已经斟满，客人就是我们。我们循声而来，找到了巴埃罗家的聚会厅，这里的扎年琴声和酒香太诱人了。

　　在弹奏着扎年、旋转起舞的帅哥前方，家人在此聚集。男人们身着洁白的羊皮袄或者氆氇藏袍，头戴狐皮帽子，憨厚紧张；向女人方向看去，不禁要深呼吸，那一片的珠光宝气：珊瑚头饰、银嘎乌盒、金戒指、珊瑚及松石串、银酒碗、银杯盖、银碗托，还有绣金边的藏袍。

　　为了稳定情绪，我们坐在桌前，开始打量眼前堆成小山的肉食：绯红鲜嫩的羊小腿，偌大的羊头、如同酥酪一般的风干肉，双手合握才能握得住的牦牛肉块。一把小刀入手，切、剖、割、剔，尽情地享受羊肉的鲜嫩弹牙，牦牛肉的紧致有力，要是觉得油腻，还可以吃一两枚桃干。

　　倒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此种乐趣，司机师傅就不得不对付一大海碗酥油茶，其直径大约在一尺见方，喝完这碗酥油茶大约花了这位壮汉超过30分钟时间。

　　这是巴埃罗的家庭聚会，家中的奶奶今年七十一岁，共有七个孩子，有人做公务员，有人务农，还有一个经商。第三代，分布得更广，西到阿里，东到尼木；甚至已经有了第四代：小姑娘拿着Ipad，正在打游戏。家大人多，聚起来更加不易，即便是今天，奶奶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地。

　　三个女儿陪着奶奶说话，她们的儿媳妇斟酒、劝酒，就像在全国其他地方一样，更小的孩子们埋头玩着手机。家中的年货扎扎实实准备了四五天，因为大年初六，家中还有两个孩子要结婚。

　　吃完了一只羊小腿，又吃了几根血肠，喝了卡绰粥，灌了满肚子冰冷的青稞酒之后，身边的司机大哥也终于喝完了那一大碗酥油茶。我们告辞出来，突然听到窗外有鹤鸣之声，向窗外一看，一群黑脖子的“宗宗”正优雅地飞过新年第一天的田野。

　　在“羌康”等待晚会

　　楚松村的民居有城堡一样的气势，屹立在公路边，似乎要为田野代言。

　　一楼是典型的民居风格，在内地也常见这样的格局：杂乱地堆放着不用的童车等杂物，阴暗的角落里有农具，空气中飘荡着香甜的陈年粮食味道和青稞酒的酸甜味。

　　二楼上一家人正在过年，在回廊上摆开长条桌，还是那些吃食，就是多了一道农家猪肉；还是青稞酒，只不过随着温度上升，青稞酒也不再那么刺骨的冷。三个孩子在走廊上跑动，对孩子来说，吃饭本来就是一件无聊的事情，正襟危坐就更无趣了。

　　这一家规模不大，是典型的日喀则农户之家，之所以典型，是因为除了种粮放牛之外，勤劳的农户们还兼营其它。女人织邦典、氆氇这就不用说了，还会煮青稞酒卖；这家的父亲和两个儿子都是出色的裁缝，由于裁缝不挣什么钱，所以大儿子还给人开装载机；小儿子除了务农之外，还是村里卓舞队的演员。

　　反正杂七杂八算下来，生活很殷实，距离日喀则市区近，让他们拥有了一些优势。村长正襟危坐，羊皮藏袍和帽子一尘不染，身材如同古代名将一般魁梧。有鹰钩鼻，长相非常有中亚人模样的父亲，小口啜着青稞酒。我们又问到关于黑颈鹤“宗宗”的问题，它们每年冬季来，三四月份又向北方飞走。据村长说，这个漫长的冬季里，宗宗白天会在田野里玩，到了夜里就回到岛屿、沼泽中过夜，因为夜里有黄鼠狼偷袭。

　　酒过了三巡，然后又是三巡，酒酣之后，告别出来。发现村里的人群逐渐有在这家汇集的意思，酒馆里的小桌子也已经放了下来。本来这里就是村里的“羌康”（青稞酒馆），看来晚上又有一场好醉。

　　原标题：大年初一，丰盛的农家宴

（责编：范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