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末，一部名为《甜蜜的事业》的电影风靡全国，其中的主题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经过于淑珍的甜蜜演绎广为传唱。这首曾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入亚太地区音乐教材，并于1984年登上央视春晚舞台的歌曲，用来描述十八军老战士阿拥与同为战友的丈夫之间相扶相伴近半个世纪的时光，恐怕再合适不过了。那段平淡却又充满热情的生活，不仅仅定格在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里，更珍藏在阿拥老人抹不去的记忆中。

　　在昌都加入十八军

　　阿拥老人的家乡在四川省巴塘县，这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的革命老区。

　　当年，刚刚20岁的阿拥就在拥军氛围的影响下，跟两个小伙伴一起从家里偷跑出来，准备去找解放军参军。“那时候可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跟着部队走能有好日子过，可是家里不同意。”阿拥老人回忆说，当时她们三个女孩一路跑到位于川藏交界处的西藏昌都芒康县竹巴龙乡，遇到了解放昌都的十八军，而一路追过来的亲戚也赶到了这里。

　　金沙江边，面对亲戚苦口婆心的劝阻，阿拥和两个女伴毅然把头发剪掉，这表明了她们最坚定的决心，因为“我们那个年代的藏族女孩是不能剪短发的”。气走了亲戚，三个年轻女孩成功实现参军入伍的心愿。没有多余的新军装分给她们，来自不同部队的老战士就这个给个帽子，那个给件衬衣，阿拥的一身行头就这样凑齐了。

　　阿拥当时怎么都想不到，未来和她携手走一生的小伙儿仁青次仁，也在不久之后加入了十八军。阿拥后来才知道仁青次仁参军的故事：几代都在西藏昌都丁青县经商的仁青次仁原本家境殷实，后因爷爷好赌日渐败落。到最后仁青次仁被送到察雅县的奴隶主家当马夫抵债。奴隶主的女儿看上了当时一表人才的仁青次仁，常常给他偷送酒肉。在两人预谋私奔的时候，被奴隶主发现了，他派人将逃跑的仁青次仁逼得跳入了金沙江中。

　　江水并没有夺去仁青次仁的性命，反而赐予他在昌都兵站遇到十八军的幸运。

　　比翼双飞雪域高原

　　真正的交集出现在1952年，两人在西藏军区干校学习藏汉两种语言时开始互相倾慕。“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都腼腆得很，尤其是女孩，就算觉得哪个小伙子还不错，也不敢说出来，只能等着旁人来牵线。”阿拥老人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苍老的脸庞竟也涌上两团红云，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娇羞依然无比动人。

　　5年后，1957年阿拥和仁青次仁从中央民族大学学习归来，在同学和战友们的撮合下喜结连理。他们当年的婚礼简单到近乎简陋。“就是给战友们发点喜糖，大家端着茶缸喝喝酒热闹一下，给我们献条哈达，送个被面啥的，这就算结婚了。”阿拥老人说。

　　提起结婚时在拉萨拍的一张两人合照时，总说记性不好的阿拥老人却没有忘记那诸多的细节。她记得自己花了近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件最喜欢的紫色条绒外套，还特意穿上在北京上学时买的一件棉布白衬衣；她还记得自己亲手编好麻花辫，还帮丈夫用清水把头发打理好，两个人都没有化妆；她也记得和丈夫一开始坐得笔直而疏远，还是在摄影师的提醒和启发下，才互相微微向对方靠拢，却依然紧张得笑不出来。

　　结婚后没多久，1958年阿拥和丈夫来到山南地区工作。当时，丈夫任琼结县副县长一职，而她自己则是琼结县下属的一个区的区长。那时候，两个人的工作都很繁忙，忙到阿拥老人笑称“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

　　阿拥老人有张被染过色的黑白照片。那是在1962年，来自北京的一名记者为他们二人拍的。

　　总是会骑马下乡的阿拥，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先后两个孩子都夭折在颠簸的下乡路上。1959年12月，阿拥在拉萨生下一个儿子，却因脐带绕颈，出生三天也不幸夭折。

　　聚少离多的二人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在各自的工作上，他们相敬如宾，更像是一对革命伙伴，对于家庭生活的交流远远少于在工作上的沟通。他们在山南一待就是整整30年，这样的生活状态也延续了整整30年。“从1958年到1988年退休，我记得清清楚楚。”阿拥老人说。

　　丈夫骨灰撒进雅江

　　退休回到拉萨的阿拥和丈夫日子过得很悠闲。“他喜欢看书看报，我就在家养养花，整理家务。”阿拥老人回忆说，他们二人经常会一起出去散散步。每次出门前，爱美的她不光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也要给丈夫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们最常去的散步地点就是布达拉宫附近，他们在这里拍下了不少的照片，每每看到这些老照片，那段美好的时光总会极为形象地浮现在阿拥老人的脑海中。

　　偶尔他们也会和同在拉萨的老战友聚一聚，聊聊以前的一些事情。唯一的女儿也对父母孝顺有加，不时会带二老出去旅游，开开眼界。知足的阿拥老人对于自己和丈夫退休后的生活相当满意，她总是忍不住现身说法，教育后代要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

　　丈夫去世后，按照这位老共产党员的遗愿，阿拥将丈夫火化，并把骨灰撒进了雅鲁藏布江里。阿拥老人对于丈夫的选择表示赞成，她坚定地说，自己走后，会追随丈夫，投身哺育了西藏大地的雅鲁藏布江，日夜守护着他们奉献了一生的热土。

　　原标题：守护奉献了一生的热土——阿拥老人回首与丈夫携手建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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