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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格鲁派黄帽之起源及其历史演变 2

方秀加   发布时间:2014-05-05 08:53:00   来源:中国藏学

  我们再看一则藏区扎塘寺一处风格独特的壁画。扎塘寺创建于“后弘期”早期③(注:杨清凡:《藏族服饰史》,图18和图29。),“这组壁画是15世纪格鲁派兴起以前的遗迹,以服饰而论,各组壁画中的菩萨像(图7)最为引人注目”,其中菩萨像头戴有三角饰件的三花或五花高冠,花冠中后部大多突起一高筒状冠饰,同于吐蕃赞普的“赞夏”帽式样,细观其形,则似为先于头顶戴一毡冠或用毡类裹住高髻(因高髻顶端露出的布褶较硬直),其外再交缠以华丽的丝帛。据《宋史·吐蕃传》记载④(注:《宋史》卷492,列传251。),“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刘涣出使青唐城(今西宁),见到唃厮啰冠紫罗毡冠,服金锦花袍”。这使笔者联想到安多地区逐渐在消失的尖顶、帽缘镶黑布段的白毡帽,从它的质地和功用来讲,它与藏族人的生活联系密切,不仅曾在民间广为普及,还在安多地方神的头饰上有所体现,如阿尼玛卿等;而金锦花袍至今在安多地区很流行。另外,上述扎塘壁画中的菩萨头饰与“嘎木则杰”帽也有某些相似之处,如:尖顶、帽筒中的皱褶、五莲瓣等(在此以青海海南地区的“嘎木则杰”帽为例)。除外,也看到康区的几顶“嘎木则杰”帽,显然与海南地区的“嘎木则杰”帽有些差别,其帽檐的前饰则与莲花生大师的帽子边饰很接近。

  3、从藏族的白色崇尚观来看 

  藏族是个崇尚白色的民族,这种白色崇尚观折射在藏族的神山崇拜、图腾崇拜、神话传说、建筑、服饰、宗教等文化领域的方方面面。

  从藏族早期的卵生神话来看,苯教文献《什巴卓浦》记载:“世界最早是空的,后来有了两仪,凶险作父,明亮作母,此后从露珠中产生一湖,湖中的一个卵孵化出一光亮一黑暗的两只鸟,两鸟相配生了白、黑、花三个卵,白卵中生出了世间的神系,黑卵中生出了邪恶的恶魔世系,花卵中生出了人类谱系”。从这则卵生神话中不难看出,藏族的祖先很早以前就拿鸟或白色等为象征物来代表自己所崇尚的神灵或颜色。此外,在《白史》①(注:更敦群培:《更敦群培文集精要》,第162页。)中有一段松赞干布和韦·义策盟誓的片段:“松赞唱道:‘从今往后你莫舍弃我,我也不抛弃你’等。韦·义策也以歌咏致谢。于是父子7人举行盛大宴会,以谢王恩。盟誓时握于手中的白石块由结真能敦献之于王,后来这块白石作为韦·义策墓室的基石(当年盟誓时,有各取一石握在手中的风俗,在康地及锡金等一些地方,至今尚流行——作者注)。”盟誓是一种严肃的宗教仪式,在它的早期,伴有牲祭、煨桑、发毒誓等很多步骤,引文中提到的手握白石,说明白石蕴含着某种神圣或严肃的宗教象征意义。而崇尚白色这一文化现象,在吐蕃王朝时期更是普及。这可以从各种早期的壁画和塑像上,如吐蕃第一代赞普聂赤赞普至松赞干布时期的历代国王、大臣,还有分裂割据时期象雄王以及“赞”等原始神灵的服饰上都得到了体现。再者,绘于清朝的大昭寺壁画“文成公主入藏图”中的百姓,即诸工匠和迎亲队伍的头饰以白、蓝居多。藏族的尚白观念在佛教传入后显得更加表象化,如赞普的头饰颜色从早期的白色和红色变成后来的黄色,显然是佛教影响的结果。尚白的观念应该是由早期的神山(即雪山)崇拜为内核逐步拓展和衍生而成,它贯穿于藏族的世俗和宗教两极,世俗的如哈达、白毡帽、素袍等等,而宗教的主要表现在藏传佛教的很多象征符号与器物上,如白海螺、白宝伞、白塔、雪狮、白牦牛等等。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藏族后期的宗教服饰颜色都趋于黄色,但以“嘎木则杰”帽为代表的苯教密宗却一直保留和传承了藏族这一古老的遗风。

  4、略考“嘎木则杰”帽叉子形前饰 

  当笔者看到扎塘寺壁画中的菩萨形象,皆头戴有三角饰件的三花或五花高冠,花冠中后部大多突起一个用巾类缠绕的高筒状冠饰,跟吐蕃赞普的“赞夏”帽样式很像,与“嘎木则杰”帽也有很多相似之处,于是就推断“嘎木则杰”的前饰部分是吸收或效仿了后期佛教菩萨的头饰。但通过对一些早期岩画和壁画的考证,得出的结论却恰恰相反。不论是8世纪的敦煌或同一时期的大昭寺壁画,早期菩萨头饰都呈现以圆晕的三花做串饰压发,三花分别位于额前和左、右耳上方,并由丝帛串联环于脑后系紧,其余端从耳际拖垂于肩。这种头饰在印度出土的公元3世纪的塑像上也能看到,说明那是菩萨早期的头饰特点。至于三角头饰的出现,宿白先生的分析是:“三角饰件为后弘期藏传佛像、菩萨所习见。”②(注:宿白:《藏传佛教寺院考古》,第69—70页。)由此来看,这一头饰可能就是后弘期的产物。但从“赞普头巾上的管状褶纹十分明显,头巾上还箍着三瓣形的王冠”这一敦煌壁画来看,可以肯定它就是早期苯教的一种头饰。因为我们可以从以下四点证明:首先,野牦牛沟岩画至藏北纳木错扎西岛一幅岩画中的鸟巫形象,头上戴有“山”字形的头饰,具体可参考之前的岩画部分。其次,早期象雄国王的“甲茹”头饰和意大利藏学家G·杜齐称“托架”发现于西藏高原铜石并用时期的墓葬附近,目前也被认为应当属于早期金属时期流行于藏北地区的这种山字形小型青铜造像的装饰物。再次,《纳木依巫书》记载,君王头戴叉子形头饰。因为早期苯教的东渐,对纳西东巴教产生了深刻影响,所以如今的东巴教还保留着苯教的一些早期传统。最后,我们从8世纪的敦煌壁画中赞普头巾上还箍着三瓣形的王冠以及“嘎木则杰”帽的山字形头饰做对比来看,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山字形的头饰就是早期苯教的一种头饰,它象征着鹰或“穹”鸟。但不知菩萨的头饰从早期的圆晕三花到后期的三角三花或五花是否借鉴了本土早期苯教的某些头饰特点,因为这种三角的三花或五花等瓣数不一的头饰为纳西东巴做仪式时最常见。同样在青海格尔木一带的野牛沟岩画中出现的一例“鸟卜巫师”岩画中,一个人身着长袍、头戴饰物,明显看出像三莲瓣,由三块长方形木板或其他材料拼凑而成,与纳西的东巴头饰很相像。此外,这种山字形状作为神的手持器物在佛教和苯教中很常见,如佛教的三股叉和苯教的叉棒。叉棒一般以三尖或五尖为主,“最常画在苯教神灵的手中,在早期的藏传佛教艺术中难得一见”①(注:罗伯特·比尔著,向红笳译:《藏传佛教象征符号与器物图解》[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7年,第151页。)。三股又是许多古代文化颇为熟悉的象征物。作为鱼叉,它是希腊和罗马海上神灵——海神的主要武器。早期基督教采纳了犹太教献祭用的三股叉,代表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在印度教中,三股又是湿婆的象征,代表他的意志力、智力、业力的“三力”。这一符号最早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印度河流域的古哈拉帕文明的泥印上。但从藏区境内的岩画和早期出土铜器来看,山字形也是苯教早期宗教的象征符号,它可能跟鸟崇拜或鸟图腾有联系,而“嘎木则杰”帽的山字形头饰或许就是对这一古老传统习俗的沿用和保留。

  5、“嘎木则杰”与“果杰”帽的比较 

  在藏族史书《贤者喜宴》中叙述佛教后弘期时,尖顶帽也被认为是“苯教的尖顶帽”。而作为后弘期的开创者之一,贡巴绕色大喇嘛是功不可没的,同样地,他也开创了黄、红帽的先河。贡巴绕色童年时期是一个信仰苯教的牧羊人,头戴一种尖顶形的帽子。青年时皈依于佛教,后来成为佛教后弘期的开创者之一。祝启源在谈到唃厮啰的文化时提到,当时在青海循化一带“古老的苯教在民间仍为广泛流传,影响甚大”。这些都说明当时在青海一带苯教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作为贡巴绕色的故乡循化,至今还保留着一款叫②(注:多杰东智:《青海循化藏族的“果杰”帽》[J],《青海民族研究》2007年第2期,第4页。)“果杰”的妇女头饰。“果杰”是藏语一词的音译,其意为“头上的王”,是一种用白土布做的尖顶帽。该帽以尖顶形为主要特点,其形状像一边拆开的白布料袋子,左右两边三拇指宽处分别贴有红、黑、蓝三种颜色的布段,后背的垂边贴有十拇指宽的黑布。“果杰”帽的制作在不同的地区也略有区别。道帏藏族乡的妇女们戴的“果杰”帽用蓝土布做成,而文都和尕楞两乡的却用白布做成。在此,如以摘除帽耳及前饰的苯教“嘎木则杰”帽与“果杰”帽作比较,可以看出两者间的很多相似点,如尖顶、三角形、白色、黑红蓝三色的边饰等,多杰东智认为“果杰”帽是与苯教的发展息息相关的一种藏族服饰,它像活化石一样保留至今。另外,从地缘上来看,循化与海南地区是相隔不远的邻居,而笔者提到的“嘎木则杰”帽正是海南州贵德县当车苯教密院的传统法帽式之一。试想这种帽子可能就是吐蕃时期赞普“赞夏”帽在后期分化演变后的形式之一,一种趋向于民间,就是现在的“果杰”帽,另一种趋向于宗教,就是“嘎木则杰”帽。溯其原形,笔者认为它就是吐蕃王朝时期的诸王所戴白色、高冠的“赞夏”帽甚至更早。从藏语字面也可以理解“果杰”就是“头上的王”,而“嘎木则杰”是“白尖帽中的佼佼者”之意,两种头饰单从字面理解,凸显自己在头饰中的某种特殊地位。同样,之前在讲敦煌壁画人物时,有“赞普身后两人或为其后妃之属,皆缠白色头巾,分别着黑、白色长袍”。如果是后妃,那么说明白色也是藏族早期的妇女头饰之一,由此能否说明“果杰”帽就是壁画中这一妇女帽式的延续呢?另外,旦增朱扎在解释苯教为何被称为白帽雍仲苯时,从詹巴南喀大师口授的③(注:郭哇格西旦增朱扎:《大乘觉悟道雍仲苯教常识》,第70页。)《说冠琵琶之音》中归纳出四点,其中两点是:一、历代吐蕃赞普时期密教盛行,持密者头戴“嘎木则杰”帽或“白尖帽”,此装束在赞普时期经久不衰。二、此帽是持明上师之钤证,辛绕佛之身证,雍仲苯教之教证。我们要知道詹巴南喀是公元8—9世纪之苯教大师,后在桑耶寺佛苯辩论失利后改信佛教,但提出以大量的苯教经典埋葬地下为改宗的条件。如果这个成书时间成立的话,那么,“嘎木则杰”帽这个称谓在8世纪前已经存在了,或许跟“赞夏”帽是一种帽式的两种别称?《西藏王统记》记载:王臣二人(指布德贡杰和大臣如勒杰执政时期)之时,已从象雄传入雍仲苯教。苯教可分九派,其中因本分四派为:朗幸白托坚、楚辛白却坚等四派,而朗幸白托坚意为戴高毛头巾的现象派。从文献来看,布德贡杰时的苯教师就有戴高毛头巾的习俗。从上述的早期壁画和塑像来看,藏族早期赞普或菩萨的冠类以毡毛或氆氇一类的硬材质居多,这跟藏族所处的环境和毛类材质的易获性有关。同样,据称现今的格鲁派黄帽等也都由氆氇制成者居多,但不能排除其材质趋向于现代轻便型材料的可能。

  最后想证明的一点就是,“嘎木则杰”帽不仅在8世纪前就已存在,而且是苯教的主要帽式之一。依据贡巴绕色大喇嘛的早期身份、唃厮啰政权时期苯教在青海的影响力、“嘎木则杰”与“果杰”帽称谓意义上的接近和地缘关系上来看,这两个帽式间也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有可能“果杰”帽是“嘎木则杰”帽趋于大众化的变体形式之一。总之,不论是贡巴绕色大喇嘛戴的尖帽,还是“果杰”帽或“嘎木则杰”帽,都反映了藏族早期的头饰特点,即苯教实力兴盛时期的帽式。

  6、对“嘎木则杰”帽现状的分析 

  如今“嘎木则杰”帽出现了某些消亡的迹象。根据才让太先生的介绍:“比如噶尔莫泽杰是苯教最传统的法帽,因为它是白色的,苯教因此得名白帽宗教,但许多苯教寺院宁愿放弃自己继承了几千年的传统法帽而去仿效格鲁派,戴上了夏莫乃仁,即长尖帽。这种以牺牲自己的传统为代价去求得生存的方法,虽然使苯教以一个越来越酷似佛教的面貌来迎合佛教徒,给苯教的生存争得一个比较宽松的环境,越来越使佛教徒容易接受,但同时,它也失去越来越多的属于苯教的文化特质,这个佛教化的过程实际上就成为苯教失去自己文化特征的过程。”①(注: ①才让太:《苯教的现状及其与社会的文化融合》[J],《西藏研究》2006年第3期,第3页。)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一方面这种适应和融合的代价太大,它使一个具有几千年历史的文化传统成为牺牲品;另一方面这种适应为社会带来了一次整合的机会,一个和平的环境。同样,其他如循化的传统服饰“果杰”帽也在现代服饰文化的冲击下趋于消失。笔者调查发现,如今在循化文都乡藏族当中,除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外,很少有人戴“果杰”帽了。笔者在收集有关“嘎木则杰”的文献及口头资料时,走访了很多在家乡有名望的老僧人,但很少有人能说出“嘎木则杰”帽的各个头饰所代表的宗教象征意义。在贵德县当车沟“雍仲林”苯教密院的持密者中,能一一说出八大菩萨名称者已经很少。随着阅历颇丰的一批批老者的过世,很多有价值的口头文献将会流失。以前老者们戴的毡帽现在也很少见到,如果以后对后辈们说起,我们只能是凭空想象了。由此,留给我们后辈们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那就是如何传承和保护那些趋于消亡的古老文化传统。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挖掘一些口头或文献资料,以文字的形式多介绍一些濒临灭绝的民族文化传统,这才是一种最有效的补救方式。

  五、小结 

  宗喀巴创建格鲁派至今600余年的时间里,格鲁派一直在藏传佛教六大教派之中处于主导地位。格鲁派僧侣由于头戴心脏形的尖顶黄帽,故又俗称黄帽派或黄教。黄帽作为藏族传统服饰文化之一,在藏族传统宗教服饰文化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关于黄帽的出处,格鲁派的僧人一般认为它是源自印僧阿底峡大师,但《布顿政教史》等藏文文献却记载是源自苯教。本文认为它与苯教的传统法帽“嘎木则杰”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这可以从藏区早期的岩画、壁画等来加以证实。以尖顶为主的帽式是藏族早期的头饰特点。尖顶帽很早以前就是藏族先人的头饰特征之一,这一特征不仅体现在苯教的“嘎木则杰”帽和赞普的“赞夏”帽上,还能追溯到更早的藏族史前岩画上。从黄帽的溯源问题上我们就可以看出:首先,佛教在藏区的扎根和普及使藏族民众形成了对印度文化的一种过于崇尚的心理,就是把所有的源和流都指向印度的做法。一直以来有一种观念普遍根植于藏族民众的头脑当中,那就是只要是印度的都是好的。为了避免藏族人把自己祖先的智慧创造说成是别人的这一盲从现象,否定藏族祖先在佛教传入之前创造的内容丰富和多样的文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保护和发掘那些古老的、传统的、不起眼的却趋于消亡的东西,以便于我们对今后的藏族历史、文化相关的内容做更多的了解和研究。其次,从历史的角度去看,服饰的演变是符合历史发展的普遍规律的,因为任何一种文化永远不可能都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格鲁派黄帽的产生,因为它迎合了格鲁派的诞生及其发展的需要。从服饰的历史演变脉络中,我们能看到它所遗留的历史痕迹,如从“嘎木则杰”到黄帽的演变,就可以看到随着佛教的强盛,本土文化苯教的历史地位急剧下降,慢慢地趋于边缘化。同样,从“嘎木则杰”帽的现状更能看出,在佛教的强势影响下,苯教为了迎合佛教,使藏族传统中很多具有独特传统和内容的苯教文化特性失传,如当今有些苯教寺院的头饰已经黄帽化,这就留给我们后继者一个在传承的基础上如何保护好传统文化的难题。对于那些趋于消亡的传统文化,如果传承和保护不当就会出现传承上的断代,那对藏民族的历史、宗教史、文化史及现代藏族的文化心态和行为模式研究都是极大的损失,因为它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总之,我们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问题,黄帽虽然是一款普通的宗教头饰,但通过对它的深入研究,我们可以看出黄帽的产生和形成过程承载着藏族社会漫长的历史演变和发展足迹,体现出藏族服饰文化与藏族社会间存在的深层次联系。

  [作者简介]才秀加,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硕士研究生。(北京 100081)

  原标题 探析格鲁派黄帽之起源及其历史演变

 

(责编: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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