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地,如果你碰到一个独自开着一辆悍马H2越野或路虎揽胜,脑后披散着一大把细长乌黑的藏式小辫,戴绿松石耳环和兽骨手镯的‘阿佳拉’,那就是我,一个少数派的越野女人。”6月,记者在王秋杨北京的私家庭院里,见到一身女人味但一开口却阳刚气十足的她。
在她家落满一地金灿灿的柿子树下,一杯果茶,一些不知名的鸟鸣,我们聊起她那段令她神往的秘境旅程,她神情淡定而轻松,“自驾旅行就像是一所学校,教给你许多无形的东西。我觉得西藏是感性的,在两藏我将自己融入了其中,与它浑然一体;我感觉自己小得像一粒尘土,自然是不可征服的。”
只要给我—张地图,我就会热血沸腾
在我们的越野、探险团队里,独自自驾旅行的女性算得上少数派,尤其像我一样,喜欢开越野车,喜欢养大狗,还喜欢独自自驾在路上的感觉。每次像风一样出发,历经磨砺后,踏上回家的高速路时,总有种想飞的感觉,真想一路向北,不让自己停下,朋友们都说,“谁叫你是一个100%‘在路上’的爱好者。”
只要给她一张地图,她就会眼前亮,只要用手在地图上那么一比划,她就会热血沸腾。
旅行需要真正自由和快乐的心情。人生也是一种修行、一种修炼,所以我认为每个女人都可以在旅途中,像一只放飞的鸟。
有时我们扎营的地方甚至没水也没草,好在出发前早有准备,车上带了一大桶水。车在漫无人烟的路上行驶,看到色林错时,已是傍晚。开阔的湖面周围到处是沙漠,也许因为有山口,这里刮着巨大的风,傍晚的阴云里,周围的景致荒凉而冷酷。成群的黄羊在车窗外奔跑,我们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地吆喝。晚饭是猪肉和白菜、西红柿炒鸡蛋、白米饭。幸福感一点不差!
好容易进入藏北无人区里,半夜起来上厕所时,满天星斗,星光下,远山像巨大剪影。
还有一次住帐篷的经历,也让我特别意外。清早起床,发现帐篷外其实有很多牧人顶着雨在围观我们的车和“特别的布房子”。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他们的眼神和陌生的语言却暴露了所有的好奇心。热情的牧人们等我们起床,主动帮我们干活,一会儿帮我们去河边取水,一会儿帮我们收拾东西,还有很多羊在周围转来转去跟着看热闹。远山上的白雪,广袤的草原如梦如幻地散发着谜一样的魔力,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大湖一个连着一个,有淡水的,有盐碱的,颜色呈现着从绿到蓝的每一种可能。我们的车即使在雨中行驶,景色也美得奇幻无比。
“我总是被莫名的东西吸附,似曾相识的人们,仿佛前生,我就是这里的—棵草木,—阵风……”
进藏第一天,我就把自己披在身后的长发,编成了一条条像许多藏族姑娘一样的辫子。并换上了藏味十足的手工银饰——绿松石的耳环和项链,珠子穿成的头饰,兽骨的手镯,镶着玛瑙的牛皮带,嵌着琥珀的粗大的银戒指……
我将身上属于城市的一切都“乔装改扮”,走到村子里和藏族乡亲一起聊天,他们把我当成了西藏当地的“阿佳拉”(女人),有的第一次见面,甚至不由自主地和我说藏语,我只好用手势加以理解,还有当地朋友的翻译,才弄懂他们的意思。
“西藏,在我心里就是家的感觉。”当我第一次从西藏回来,告诉家人时,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从小跟随部队迁移,感觉是个没有故乡的人,西藏就是我的故乡。”
王秋杨自称是个有“西藏情结”的人,那里给她很深的认同感。第二次去的时候,“好些人居然还叫出了我的藏文名字‘岗措’。”2003年,王秋杨自驾车到阿里,看到当地的孩子,王秋杨落泪了。打电话给老公张宝全,说,要想帮帮阿里的孩子。张宝全问,要多少钱。王秋杨来不及细算,说,要200万元,张宝全却给了1000万元。西藏的老百姓相信人生的“轮回”之说,他们说:你的前世一定是西藏人。
去阿里的路上,一直看着前方开车,脖子都僵硬了,活动活动就是抬头看看满天的繁星,大小星星都那么清晰,还有银河。草原上自然压出的路,有时同时能有新日十几条,感觉是想走哪就走哪。我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加速,一会儿减速。我大叫大笑着,开得可开心啦!
路况时好时坏,像上帝的坏脾气。盘山道很窄,河谷里的路又总是要涉水。悬崖峭壁下就是河,夜晚只听得到巨大的水声,窗外什么都看不见。
“属风”的感觉特别好,非常自由,无拘无束,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我从小就特别想成为徐霞客、李四光这样的人,也许是童年的英雄情结的影响,我把旅行和探险当成生命的一部分。这个价值观让我去走完全不同的地万,体会不同人的生活,感受他们的快乐,并学会感谢生活。”
先生说我是“属风”的女人,我自己也挺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当我独自一人驾着路虎穿越青藏高原时,那种飙车感觉真的棒极了。
她情不自禁地描绘起她的西藏——傍晚4200米的高原牧场,那种深深浅浅的绿,加上牛羊、帐篷、牧人、炊烟。当天快黑时,牛羊被赶着往回走,大面积流动的感觉,还有牧人的吆喝声,极富动感。
从北京出发,经青海湖、唐古拉山口、可可两里、希夏邦马、阿里、古格王国、罗布泊一路走来,50多天风餐露宿,光车胎就爆了13次。
西藏的条件有限,只好拿出手机向北京的先生求援。每次都是张宝全从北京派人坐飞机,再跋山涉水、干辛万苦地把轮胎给我送来,最后连圈中好友王石、路虎北京公司老总的路虎备胎也被我先生无情地卸了下来,及时送到我手里。
一次,远在国外的朋友打电话到家里,儿子那时十多岁,一听是找妈妈,振振有辞地说,“我妈妈去西藏了,说不定正在登雪山呢!”两个儿子都把她当成家里的偶像。每次回来,一家人最幸福的事,就是聚在一盏灯下,看她的照片,看DV,分享在路上那些艰苦而开心的故事。
一路上,周围的景象都像另一个星球,苍茫,拉风,恍若隔世。
有一次,当我们经过阿里附近的一片沙漠地带,夜快降临了,铺天盖地的沙子呼啸而来,组成了一堵堵山墙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风夹着石子像巨大的黑色幽灵潜伏在沙石搓板路上,“快找个避风的山脚,停下来避避,再走。”我大声向同伴喊道。“小心左边路面上有大坑,看样子很滑,我们要小心通过。”刚想着,车底一声巨响,我们车与路面呈90度地飞了出去,车里的人被惯性的力量甩向空中.我拼着命左右打了几把方向,重重地落了下来,“好险!原来刚才突然爆了胎。幸好车是斜着下路基,不然肯定翻车了,我们的命真大!从此我再不敢在沙石搓板路上玩车速,我们的车幸好是落在路基外落差不足一米的开阔地上,要不就真全完蛋了。”
我开着车,一路疯狂。开这种路得有创造性和个性。有时我们的车像游乐场里的疯狂老鼠,开心极了。
我觉得自己开越野车挺有天赋的。不像在城里开车,在藏地我的直觉总是很好,能在车速很快的情况下,用零点几秒做出准确的反应,并且始终保持着速度。
早上出帐篷,360度环顾我们的营地周围,感觉自己真的是在另一个星球上,而且恍如隔世,不知道一万年前和一万年后这里会不会还这样。
壮阔的草原上光景随时在变化着,阳光照耀到的那一瞬间,仿佛那一片地里的生命就在苏醒。加上我们的速度、车里的音乐,哇!真的体会到什么叫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意境。才知道,这些单词,不是只用来描绘春天的,它们也是指太阳带给阿里的这个早晨的。“高山、荒漠的美丽与宁静,可以让一个人的心灵暂时获得彻底的解放。”“冒险是一种人生态度,旅行是生活的方式”,在王秋杨的定义里,“冒险”是一些人的天性,而每一种旅行方式都是她向往的。从1998年至今,王秋杨每年花大约1/10的时间在全球行走。
尤其是驾驶着心爱的越野去远方,在高原雪山的壮美和浩瀚荒凉的沙漠之间,辽阔感成为最真切的感受。
对于夏天去西藏的人来说,最难熬的还是炎热,一次越野车的空调偏偏在那个时候坏了,我不得不在车外温度70多度、车内50多度的酷暑中继续行驶,到了目的地,除了眼睛还在转、呼吸还有,我浑身都湿透了。
不过,这对于天性乐观的她来说,这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作为一个探险家、一个旅人。三次自驾入藏,她说,“男人有男人的铜枝铁干,刀光剑影,我有我的轰轰烈烈,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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