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发轫于上世纪初叶的西藏上层青少年赴海外留学生热,是中国近代声势浩大的留学运动中颇具特色的一个分支。今天,他们中的年长者如扎西次仁等已经83岁高龄,最小的乃堆·晋美等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当年,张经武、阴法唐等中央和地方军政领导积极宣传《共同纲领》和《十七条协议》,特别是对贵族和留学生最多的江孜和拉萨地区影响很大,很多学生被从印度接回西藏,送到北京等地继续接受现代教育。
我没有想到的是,虽然他们今天已是耄耋老人,但他们没有一个躺在床上度日子的,更没有那个年龄段老人所不可避免的龙钟之态,没有人是等在那里消耗时光,仍以积极饱满的态度拓展人生的多种可能。
后排站立者为擦绒·平措坚村
我们在西藏自治区政协第二退休基地找到今年77岁的擦绒·平措坚村先生。进门时我闻到院子里有一股混合了不同建筑材质的“工地味”——他和老伴正在忙着装修房子。凌乱的厨房饭桌上摊开着一本看了一半的英文版《今日中国》杂志,看来阅读英文已然是老人的日常习惯。
我们坐在一起聊天。老人在我带去的一张60年前的留学生合影上仔细辨认,讲述起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事情。
“据说,那些在国外生活的同学,有的人非常拮据。我所知道的一个大姐,为了谋生,七老八十了还在给别人跑腿。是共产党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现在的生活无忧无虑,我觉得这个很了不起,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旧贵族就应该改造,不参与劳动改造和思想改造,还带着过去的傲慢之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那种奢侈糜烂的寄生虫的生活,非常不好,我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在印度的学校里,擦绒·平措坚村学习了6年,学过乐器、绘画和踢足球。到北京后,他是中央民族学院足球队的运动员,经常跟北大、苏联大使馆搞比赛和联谊活动。“后来在扎其第一监狱,领导看我的表现,非常照顾我,让我跟汉族师傅学了很多实用技术,缝纫呀泥瓦活呀都会干,真正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