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勇在拉萨河边寻找创作诗歌的灵感。
田勇,知名藏地诗人,藏名白玛次仁。著有长篇小说《雪山》、《非洲哈达》、《红雪莲》、《卓玛的婚礼》,诗歌集《田勇诗选》、《藏地悲歌》,哲思集《小树菩提》等。其诗歌作品入选《中国最佳诗歌选》、《二十一世纪诗歌排行榜》、《中国最佳短诗选》、《中国隐逸诗人作品选》等刊物。曾荣获首届诗歌“约伯奖”,现为拉萨诗院院长、白度母画廊主持人。
“无语飘落的最后的枯叶/让藏地的月影愈发散乱/想扯一片衣/或者/揪一缕苍发给你/藏地的深处/何时蓄满汉乡的泪水/被深锁的旧梦/依然悬在古老的梁端/谁,遗我于藏地/谁,又像汉风那样呜咽着/将我深搂怀中/告诉我/故园已颓/香魂寸断……”一个初夏的下午,位于西郊的“拉萨诗院”里,在翰墨飘香的书房里,伴随着华丽又忧伤的肖邦钢琴曲,田勇为我们再一次吟诵起自己的代表作——《藏地悲歌》中那几句熟稔的诗句。他的举手投足和抑扬顿挫,让我们领略了诗人与诗歌的无限魅力。
说起田勇,许多人并不陌生。这位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安徽籍诗人,凭借敏锐的诗人灵性和文人情怀所创作的《雪山》、《红雪莲》、《藏地悲歌》等作品广为人知。
田勇在拉萨诗院里写作。
“诗歌,是情感的怦然爆发。”
走进诗院的大院,再步入正厅,环绕西北两面墙上,全是琳琅满目的各种中外名著和诗人自己的文学作品;客厅北面的书架上方,供奉着度母像;客厅中央摆放着磨制咖啡的各种器具;客厅的墙上、书架上方以及二楼楼梯的空间上,也到处摆放有诗人自己和朋友的各种美术作品。田勇就在一个充满艺术氛围的环境中诗意地栖居。
阳光明媚的午后,静坐于日光斜照的窗前,与主人相坐对饮,听钢琴曲,畅谈诗情,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诗人也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1971年,田勇出生于安徽省灵璧县的一个小山村。在13岁那年的夏天,哥哥从镇上带回了几本口袋书。老家是个读物甚少的乡下地方,这些口袋书,特别是那本《雪莱诗选》一下虏获了一个少年的心。“一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连根掘获了我的一生。当时我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句子可以瞬间打动人,诗歌的魅力太神奇了。”一次偶然地与诗歌结缘,从此诗歌就像血液一样注入了田勇的生命中,“诗歌是情感怦然爆发的产物,它融入了我的生活、生命。有了它,我会死的快些;没有它,我坚信我坚持不到现在,活不了。”
从那时候,田勇开始用诗歌记录生活,一发不可收拾。“娘,你在等我白发的时候,领我认归回的路吗?”很难想象这句对生命归宿的质问出自孩童之口。同年,田勇就在一家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自己的处女座。每天至少一首,一周至少四、五首的诗歌,田勇坚持了许多年。从开始创作诗歌的几年里,田勇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起初使用笔名,田勇的诗文里有出现高跟鞋、口红等,他常常被人误会成是一个女性诗人。渐渐被人熟知后,大家才发现田勇的“真面目”。也有人这样评价田勇的诗歌是“男性的躯壳、女性的心思”。
从大专毕业后,田勇回到自己的老家,担任了一名教师。带着诗情成长,待到爱情开花,谁知妻子早年香销玉殒,田勇悲痛欲绝。“妻子的离世,造成了我一世的漂泊。”田勇哽咽着说,“决定辞职离家,我背负着沉重的忧伤辗转至广东、浙江、上海打工和经商。”在打工的时候,田勇也笔耕不辍继续创作,数次投稿遭拒,让这个多次在刊物发表过作品的诗人也坐了坐“冷板凳”,也让田勇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在文化沙漠里孤独艰难行走的打工诗人;当然也有感觉高兴的事,在上海期间,他的作品也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与著名诗人阿钟等3人被大家称为“上海滩三大诗人”。
后来,为了寻求心灵的释放和生命的出口,田勇去了香格里拉,2006年来到西藏。第一次进藏,在内地苦苦寻觅的生活方式,被一盏酥油灯点燃、被转动的经筒摇醒。“我用文字找到了生命的出口,哪怕是随风碎落,也要拥有强者的尊容。在这里,能够坚守自己喜欢的诗歌,并时刻保持一种自由的状态。”一路走,一路用诗歌的方式来记录所见所闻所感,田勇用几年的时间创作了自己的代表作《藏地悲歌》诗集。
有人说田勇是藏地诗人,也有人说他是诗人作家。“我最欢的还是诗人这个身份。”田勇说。现在,田勇除了是拉萨诗院院长,还是白度母画廊的主持人。这个自称对绘画外行的人还开始了绘画创作,目前已创作了近200幅作品。对诗人而言,仿佛是以另一种可见的方式来写诗,用画笔和五彩缤纷的颜色来抒发内心的感受。
田勇(中)与《非洲哈达》小说的主人公——欧洲的意大利人达瓦拉(右)、藏族诗人拉巴次仁(左)在聊天。
“小说,是文学的宏伟殿堂。”
从踏进香格里拉那一天起,藏地对于田勇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落脚点和栖息地那么简单,诗人的情怀已经和这片土地的山川河流融为一体。近年来,田勇一系列西藏题材的诗歌小说正日益为西藏文学的对外交流和拓展打开了一扇窗。
“写作仿佛是文学的宏伟殿堂,需要长久谋划、精心构思,就像一座建筑物在修建过程中不得有丝毫马虎;写作也仿佛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孤独赛跑,虽然在这个赛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但是每个人必须要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同时也需要有孤独和救赎。”田勇说,《雪山》这部作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这是田勇的第一部小说,且带有自传性质的作品。写这部作品的时候田勇在香格里拉,这个在世人眼中如梦幻般的天堂,但当时自己的遭遇却如同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没有水电,一个人在小屋子里成天靠吃泡面维系生活。后来《雪山》一经问世,便得到了诸多读者的肯定,许多人还来电或在网上留言告诉作者,自己是在感动中哭着读完这部作品的。
有一天,田勇接到一个来自广东的电话,邀请他到深圳去写一本书。田勇如约去了深圳。打电话的曹先生捧着一个女性的头颅和一根黄哈达,向他讲述了一个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生在藏区里悲烈的爱情故事,深深地打动了田勇的心。他当即决定要将故事创作成一本小说。
离开深圳后,田勇乘坐火车到大西北故事发生的地方去祭拜了故事的主人公,对着那片繁茂成荫的红柳林鞠躬再鞠躬,然后来到拉萨开始创作。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田勇租住的是300一个月的房间,靠着廉价的泡面维持生活。创作是痛苦的,生活是痛苦的,最让他不堪忍受的还是右肋骨的阵阵绞痛。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田勇创作出了一部新品《红雪莲》。作品收官之后,田勇去餐馆点了一瓶二锅头和一份回锅肉,独自庆祝新作完成。也正是因为这本《红雪莲》的问世,让田勇得到了很多朋友的救济,他的生活和身体得到改善,让他有条件去创作更多的作品。
如今,长篇小说《雪山》、《红雪莲》、《卓玛的婚礼》、《拉萨浮生》……这些闪耀在文坛上的杰出作品,让田勇这个名字更加深入地走进了普通百姓家,许多普通读者进藏,与偶像见面是其行程当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而许多国内外知名的诗人、作家和文化学者,也把拉萨田勇当成了西藏文化的重要驿站和地标。现在,除了与藏区和藏文化有关的题材,田勇基本不写其他任何文学作品。
田勇在白度母画廊向徒弟仁青次仁介绍自己画画的经验。
“作品,皆要展现的真善美。”
故乡与西藏都有着一种令人类叹服和膜拜的自然力量,从小生长在农村故乡的他,感受着最为浓郁淳朴的乡土气息,越是贴近土地,便越能感受自然与真知,这种自小形成的与自然万物的亲近感,也为日后自己的写作找到了更为深厚的土壤与根基。
“父母传承给自己的农村人特有的纯真和善美,在日益功利和浮躁的社会,让自己始终保持人性的单纯、忠厚和善行。同时,藏文化净化了我的心灵,出于对藏族情感的认同、文化的认同,有时候,真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藏族人。”在采访田勇的过程中,他反复强调就是要感恩,要用更多展现真善美的作品回报这个社会、回报西藏。
虽然诗集取名为《藏地悲歌》,其实,真爱难泯,藏地不悲,田勇力求表达都是真善美。《非洲哈达》是田勇最新创作的一部小说,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是来自欧洲的意大利人达瓦拉,在拉萨生活十多年的他,一直从事着许多爱心公益事业,同时对孩子们真诚而善良的关心爱护。这让田勇对这个来自“异域”的外国人更加钦佩和感动。田勇说,刚开始创作这部作品的时候自己很害怕,害怕自己难以驾驭和理解这种伟大人性的无私和光辉,同时也更加害怕审视周围的世界和自己。但是他认为将更多的大爱和真善传递给每一个需要温暖的人,是自己一生唯一真实的工作,必须去面对。他相信这是篇唯美的作品,场景横跨西藏、欧洲和非洲的埃塞俄比亚部落。
“就如落日的余晖/使你泛起了金光/ 阿爸阿妈们/ 转动经筒的声音/ 叮咚/合着青石板上你/ 轻轻的鼾声。”这是拉萨女诗人格桑玉珍创作的《黑猫》中的一段。
多么富有感染力的诗句,在田勇看来,这写出了徐志摩般浪漫优美的意境。“拥有纯粹的心灵藏族孩子都是天才诗人。”这是田勇常常对别人说的一句话,所以,倾力打造藏地诗人也成为他现在的主要工作之一。在他的帮助下,西藏的很多诗人开始崭露头角,包括格桑玉珍、拉巴次仁等诗人的不少作品见诸于《中国诗刊》、《大别山诗刊》、《九州诗文》等国内外重量级刊物。
在这古色古香的书房中,听着优美动听的钢琴曲,听着他人谈诗论作是件惬意的事情。在采访结束的时候,田勇坐直了身子,动情地朗诵起自己的诗作:“如果,那一夜的拉萨,迷失了月光,请你将青稞种撒在我深陷的眼窝……”
田勇的作品集。
原标题:田勇:在“藏地悲歌”里吟诵真善
(责编:范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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