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扎塘寺晚期壁画
与大殿内的早期壁画相比,转经回廊壁画也颇具特点,尽管壁画在后期被重新绘制过,但依然保留了元明以来佛传大型壁画的艺术传统和风格特征。
转经回廊壁画的形制,犹如汉字“凹”形,内壁的壁画以千佛、无量寿佛、药师佛等为主,底色以浅黄色为基调,形成了千佛一面的特征。与之呼应的是转经回廊的外壁壁画,主要绘制以释迦牟尼佛传记故事为题材的大型壁画。
佛传记壁画,在布局上以佛陀修行的主要故事为主线,依次展示佛陀诞生、出家剃发、菩提树下、初转法轮、涅槃荼毗等的故事。这些大型壁画用图画的形式,生动地反映了佛陀一生最重要的八个修行阶段,即佛教史上称说的“八相成道”过程。
艺术家们在绘制佛传壁画时,首先以佛陀为中心,在主尊像的周围绘制传记故事。例如,佛陀诞生图被绘制在佛陀弟子旁边的位置中,画面中的摩耶夫人站立在莲花座上,右手扶着树枝,佛陀从右腋下诞生,身边是两位侍女,净饭王子脚踩莲花,以及宫女们射箭的情景。又如,佛陀出家剃度图,生动地描绘了净饭王子剃度出家的情景,王子左手揪发,右手执弯月刀削发。此外,在这些壁画中还有佛陀在菩提树下顿悟成佛、初转法轮,讲经说法的生动场景。
需要指出的是,晚期的扎塘寺壁画,虽然没有早期壁画那么细密精致,讲究人物造型细部的勾画和晕染,但是却表现出了一种自由灵活、朴素自然的创作情态。虽然反映的是佛传故事,但是这些人物和背景都已民族化,仿佛延请了释迦牟尼佛到雪域西藏来重演他的出家成佛历程,甚至,连太子的母亲摩耶夫人和两位王妃也化成了藏族女子。与其他寺院的佛传壁画相比,扎塘寺佛传壁画更加注重人物与自然背景的关系,画面的山水树木、花草岩石等构图注意空疏与留白,不似有的佛传壁画人物众多,画面拥挤,给人以密不透风的感觉,真正达到壁画艺术创作的一个新境界。
佛陀涅槃荼毗图是具有代表性的一幅壁画,它生动地展示了佛陀圆寂荼毗的经过,与阿里古格以及敦煌壁画中的涅槃图等相比较,该寺的涅槃图只刻画了几个人物,但却依然生动传神。
虽然,佛传壁画中人物众多,但每个人物,都刻画出了他们的外貌形态和性格特征。如像画面中的看病施药者、老少供养人、婆罗门、魔女、观音菩萨、护法金刚、牛皮船等等。
转经回廊中内壁的千佛壁画规模宏大,千佛分为上下四排被绘制在带有吉祥云纹的装饰图案之间,佛祖端坐于莲花座上,结触地印,周围祥云缭绕,最底层装饰为吉祥八宝图案。如如不动之佛,与飘浮之云绘制在一起,起到了动静合一,虚实相生的美学效果。
在转廊的个别地方还绘制有威严勇猛的护法神像,如红脸、长白须、绾髻,袒裸上身,腰间系短裙,并系一周人头,左弓右箭而立;左手持火团,并夹长柄法器,右手持人头骨并抱长柄法器;两足各踩一人,两人右仰左覆,右边的长法器还插入足下人的胸部。在护法神周围,还绘有羊头、狗头、猪头、狮头人身像及饿鬼众像等。此外,晚期补绘的壁画,还有三尊无量寿佛像,像高约1米,无量寿佛面庞圆润,头戴五花宝冠,上身袒裸,下着长裙,佩戴耳环、耳坠、项链、璎珞、手镯、臂钏、脚钏、帔帛为饰,手印有与愿印、禅定印、论辩印、触地印,结跏趺坐于仰莲座上。
据说,热振活佛维修扎塘寺时,殿内曾供有头戴五佛冠的三世佛、八大佛弟子、欢喜佛和无垢佛等十多尊佛像,还有忿怒本尊和金刚佛的塑像。但我们今天看到的塑像,大多是后来重新塑绘的。
关于转经回廊壁画,据史料载,是扎塘寺的13位大成就者所绘。不过从扎塘寺转经回廊的壁画风格来看,它与桑耶寺转经回廊壁画,以及不远的宁玛派寺院敏竹林寺二楼壁画都十分的接近,也有可能受到了周边寺院壁画的影响。
总体看,扎塘寺转经回廊内的晚期佛传壁画已经完全地方化和民族化,很少看到早期佛传壁画中尼泊尔、印度风格的影响,它表明经过近一千多年的艺术实践,藏传佛教壁画艺术早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技法和绘画艺术理论,已不再是一味的借鉴和模仿,而是有所发展和有所创新。
总之,扎塘寺壁画艺术的价值在于它融合了多种文化艺术的精髓,使其在人物造型、线条勾勒、色彩运用、构图布局、装饰图案等方面,都受到了来自印度、汉地、西域、古格,甚至中亚等地的影响,从而形成了内涵丰富,技法精湛的独特艺术风格,在藏传佛教艺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作者王丹炜为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硕士)
(责编:翟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