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本文中,我们准备主要依据上面列出的这些篇目和传法者、汇集者、翻译者的署名和师传记录,从历史文献的角度来讨论和西夏以及元代的藏传佛教历史有关的一些问题。此种师传记录在藏文文献中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做“听法笔记”或者“受法录”,东嘎·洛桑赤列老师早就从藏文文献目录学的角度论述过这种听法笔记的重要性,认为这些记载往往有其他资料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6]东嘎·洛桑赤列老师的这一教导,在探讨《大乘要道密集》的有关问题时,确实是一个十分宝贵的指示。
(一)本书中的传法和汇集者
前人在整理和影印本书时,既然给本书起名为《大乘要道密集》,就还需要为本书署名一位作者。在书中各篇的传述者和翻译着当中,以大元帝师八思巴的地位最高,对藏、汉、蒙古历史上的佛教文化交流贡献最大,也最为汉地佛教人士所熟知,因此在没有仔细考虑的情况下,人们就很自然地将本书传述和翻译全部归功于他,将本书署名为“元朝发思巴国师译集”。从今天来看,这其中有着不小的误会在里面,不过这种误会也可以说是一种好心的误会。以八思巴的名望和影响就足以坐实本书是元明清皇家宫廷秘藏的估计,使本书得以迅速引起佛教界人士的重视,为本书的几次刊印起了很好的推动作用。不过这样的署名也使很多人以为本书完全是由八思巴自己编成和翻译成汉文的,使他们在得到本书后,以一部有严密系统并且是在宫廷中实际使用的密法修习的法本的要求来阅读,结果感到和自己的期望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有许多人认为本书是故意排乱而不让没有修习过密法的人读懂的,所以把主要关注点放在了恢复全书的教法系统上,因而不能深入地探讨与本书有关的历史问题。实际上,本书中可以确定是八思巴传述或集录的只有4篇,即10、观师要门,22、弥勒菩萨求修,27、修习自在拥护要门,32、略胜住法仪。这4篇都是短文,合起来也不到15页,还不够全书的1/25。因此,将《大乘要道密集》(《萨伽道果新编》)署名为“元朝发思巴国师译集”是很不准确的,至少也应当署名为“元朝发思巴国师等译集”,方符合实际。
除了八思巴以外,本书中的传述者还有几位萨迦派前期著名的大师,只是他们在书中的用名和明清以来通常翻译藏族人名的用字有所不同,所以人们并不能只要看到名字就能够立即确定他是哪一位大师。这几位大师中有“萨迦五祖”中的第三祖扎巴坚赞(1147-1216,他是八思巴的伯祖父),他在书中经常被称为“大瑜伽士名称幢师”。扎巴坚赞的藏文为grags-pa-rgyal-mtshan,意思为“名称幢”,书中是用意译,而现今常用音译。他以此名传述的各篇是:4、含藏因续记文,5、四量记文,8、引上中下三极仪,18、金刚句说道时灌仪,19、摄受承不绝授灌记文,33、除影瓶法,34、截截除影法,40、座等略文,54、赎命法。此外还有一篇也是由他传述的,只是署名的形式不同。此即57、大乘密藏现证本续摩尼树卷,署名为“大萨思嘉知宗巴上师述”,这里的知宗巴是藏文rje-bt-sun-ba的音译,其意为“尊贵者”、“高贵者”,是萨迦派人对扎巴坚赞最常用的尊称,常见于萨迦派的文献之中。同时,这一称号还见于26、阿弥陀佛临终要门的师传录中,写作“大哲尊巴师”,“哲尊巴”与“知宗巴”一样,是藏文rje-btsun的音译。有趣的是,清代外蒙古的格鲁派的宗教领袖哲布尊丹巴活佛的称号中的“哲布尊”也是rje-btsun的音译,而且所用的“哲尊”二字竟然与几百年前的写本上所用的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