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是异乡,也是故土。离天最近的地方,离众神最近的地方,离香巴拉最近的地方,总是与凝视与仰望连在一起。
雪峰。圣湖。白云朵朵。
草甸。牦牛。溪流淙淙。
藏银。天珠。磕长头的信徒。
玛尼堆。转经筒。
五彩的经幡。红衣的喇嘛。
阳光下庄严的红墙。酥油灯掩映的经堂。
离天最近的地方,离众神最近的地方,离香巴拉最近的地方。
西藏!西藏!
这就是我心中的西藏吗?
这就是我魂牵梦萦的那片纯净而神秘的疆土吗?
屹立在红山之巅的宫墙红白相间那般威严那般静穆那般高不可攀,夕阳的余晖将她涂抹得异常耀眼如天国圣殿。以高天厚土之上的神圣和威严逼仄着每一双仰望它的目光。一座座金顶在蓝天的映衬下似修持的佛陀祈福着众生安泰,万民吉祥。祥和美丽的宗角禄康(龙王庙)公园里炜桑炉轻烟升腾,藏族信众一遍遍围绕着回廊掀动转经筒噜噜作响,圆满着来世的功德。此时,澄碧的天空上几多孤云飘飘荡荡,让蓝更蓝,让白更白,引诱着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一、大昭寺
大昭寺金顶 来自百度图片
“到西藏不去大昭寺等于没有到过西藏”大昭寺著名喇嘛尼玛次仁这样评价大昭寺。
大昭寺是公元七世纪吐蕃王朝缔造者松赞干布赞普为他的尼婆罗(尼泊尔)王妃尺尊公主修建的,后经历代扩建形成现在这样庞大的规模。在这里供奉着文成公主自大唐带来的释家牟尼12岁等身造像,此造像与尺尊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8岁等身造像(已损)被藏人公认为进入雪域高原最早的佛像。据称这尊造像由释迦牟尼亲自开光,藏人认为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佛祖本人。因此,晨曦刚刚照临,大昭寺门前已满是磕头叩拜的男女老少,他们双手合十自头顶、额头、前胸依次而下,然后双手伸展向下铺倒身子五体投地,并且一便便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避开磕头的藏族信众进入寺内,位于正中心的是如同汉人院落中的天井,这里是藏传佛教“格西”(佛教高级学位,相当于博士)的诞生地。1409年格鲁派开山鼻祖宗喀巴大师在这里创立传昭大法会并成为藏传佛教最盛大的法事活动之一,届时各路僧人齐聚大昭寺观看杰出僧人激烈的辩经。整个寺院的底层显得幽暗阴郁,被信徒反复摩擦过的地面光洁如镜。大殿正中两尊塑像,左侧是红教(宁玛派)创始人八世纪入藏传播佛法的印度密宗大师莲花生;右侧为强巴佛。
殿内的酥油灯闪闪烁烁,映衬得一排排金身黄衣的佛像威严而神秘,表情庄重地接受佛徒信众的顶礼膜拜。为酥油灯里添油的藏人目不四顾,默默地来又默默地去,并不时用额头轻触佛台和神柱,如同在与神祖对话。大殿的正后则一小间的佛龛里便供奉着弥足珍贵的释家牟尼12岁等身像,造像用明黄的丝绸服饰周身层层包裹,藏人信众还为其装扮了镶有千年天珠、绿松石、红珊瑚等名贵珠宝的头冠。另一侧供奉着土蕃王朝第一位赞普――松赞干布和他两位王妃: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在藏民族的心目中他们不是普通的国王和王后,他们是菩萨和度母的化身降临人间来渡化藏人的,因而受到极高的宗教礼遇。
在大昭寺里除了强巴佛、菩萨等佛像以外,还供奉着藏传佛教中各派的创始人及杰出人物的塑像,如萨迦派的“萨迦五祖”、白教的米拉日巴、藏医药创始人唐东结布、格鲁派(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及八大弟子、以及为唐蕃结盟而迎娶文成公主立下汗马功劳的松赞干布的大臣禄东赞等等,它们都被尊为“佛”或“菩萨”的化身。
大殿里一些出自公元七世纪的檀木门框和立柱至今仍保留完好,上面雕刻着的精美的宗教纹饰虽然已经被香火熏染成黯黑色,却更显出一种沧桑与厚重,望着它,如同望着家乡的老宅,令人感到某种亲切的暖意。在檀木立柱上有一些白色的颗粒,那是人的牙齿。虔诚的藏人从遥远的地方三步一拜地用身体丈量着高原的土地,也丈量着与佛祖、与天界的距离,他们或许要这样走上许多年,经受过无尽的风雨霜雪和难以想象的磨难才能到达拉萨,有一些人因此而中途夭亡,他的同伴会取下他的一颗牙齿带在身上,如同携带者他的肉身继续接下来的道路直至他们心中的圣地,当抵达大昭寺后,那颗牙齿便会如他的灵魂被嵌入这些立柱上,以圆满陨亡者的今生功德和后世轮回。
我被藏民族的这种如牦牛般的执著而震撼着,他们为了心中的理想不懈地追求,在世界之巅与严寒与酷日为邻、与孤苦与寂寞做伴、与星月与虔诚同行,风餐露宿、茹毛饮血,甚至不惜附出生命的代价而无悔,这一切对于那些在信仰的废墟上无方向无目标的“精神乞丐”们难道不具有深刻的教益吗?
登上大昭寺的金顶,碧天阔阔,白云朵朵,艳阳下的法轮金光灿灿,似昭示、似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