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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地女子·酥油姑娘——小记江觉迟

孙小宁    发布时间: 2010-08-24 08:18:00    来源: 北京晚报

汉地女子·酥油姑娘


  藏区另外一个弱势群体经常会被大家忽视了,那就是孤寡老人。这些老人无儿无女,
一般生活在深远偏僻的地方。独居,不会汉语,没出过远门,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爱,就是把你变成被爱的人中的一个,有他们的气息,和他们过一样的生活,如此才能融入他们,并让他们接纳你的爱。”——《酥油》作者江觉迟

  此为流浪儿中的一个,被作者找出,在学校学习一年。

  2005年,安徽女子江觉迟答应了一份工作,应一位寺庙喇嘛的邀请,到高原支教。学校位于川藏线深处,云贵高原与青藏高原的过渡地带,横断山脉北段。到那里需先坐火车,再换汽车,再换拖拉机、摩托车,还要骑两天马,最后步行翻过大山。到后才知,学校只是一座废弃的碉楼,并没有一个现成的学生等着她教。她首先被安排住进一家牧民的帐篷,在那里她学着和他们一样用手抓酥油糌粑吃,吞端上来的生牦牛肉。胃里一开始总是翻江倒海,但她一次次都咽回去;她开始像藏民一样转经与唱藏歌,像背英文单词一样背长长的经,直到有一天,她向一个语言不通的老太太念了一段长长的经后,手被对方牢牢地抓紧,像是抓着久违的亲人。她知道,自此她不再是他们眼中的外人。

  她还学会了打各式各样的酥油茶。酥油的味道慢慢浸染了她整个身心,酥油的气息也因此成为她行走藏区的通用语言、护身符,让她走到任何一个偏远地区,都能迅速和藏人打成一片。但作为支教工作,这还是第一步。草原天灾人祸频仍,许多孤儿与私生子,散落在高原的每个角落,需要她获得信息后,一个个地找,一个个地说服,不仅是说服孩子,而且要说服监护人。上学识字,在这片草原到底有多少前途,没有多少大人能看得到。他们离外面那个文明的世界还太远太远。所以他们的女人要天天在地里、家里劳作,而男人则要四处讨生活,孩子被荒在家里,干一些杂活,即使这样,一个外来人说要带走他,多少还是有警惕心,哪怕是以上学的名义。对此,她只有自己的笨办法,就是以心换心,看别人家里需要帮什么忙,赶紧上来帮一把。一个哑巴家的孩子,就是因为她帮着犁了几天地,开始信任她,把孩子交到她手中。这份信任,最后都变成沉甸甸的责任。让她在这片高原上,一支教就是五年。

  五年她完成了身体到灵魂的蜕变,她不再是支教前那个怀着驴友的热情,一趟趟走高原这个线那个线的她。那时的她虽也曾经历过这儿的塌方那儿的道路阻绝,但现在回头看,那都只不过是驴友生涯的一些惊险体验,和真正生活在这片高原是两回事。就像以前她也资助弱势群体——去大别山旅游,她就把衣服食粮留给当地人,但现在她也认为,这和真正地对弱势群体的帮扶,是两回事。

  真正的爱与帮扶是什么,她在《酥油》小说开篇这样写,“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真实的弱势者,你才能真切地感受人间的疾苦和贫困。这与你到贫穷中体验生活完全不同。就好比把两个人丢进茫茫沙漠,一个有后援,一个无后援。”这些非常特蕾莎式的语言,并不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而是来自她深切的体验。或者用她自己的说法,是她自己转经转出来的。

  无援首先来自赤贫。从2005年坚持到现在,她身上仅有的几万块钱慢慢被花光,不好意思向朋友借,也不好意思向家人要,人一点点逼近赤贫线。赤贫的她,出门得住十块钱的旅馆,八个人挤在一个通铺上。从高原返回,坐在内地一个随便的小饭馆,看到绿叶菜,都觉得它们美得像花儿一样。回到内地,有朋友见她如此清苦,也曾带她去吃丰盛的餐宴,但转瞬间返回高原,回到孩子中间,她又变得和孩子一样一无所有。就这样在富裕与贫穷之间转折,反而更知道什么叫赤贫的滋味。

  其次是绝境。高原的严酷,一部分出现在她的文字中,极致的就是书中的漫漫大雪。“从来没有这么无助的感觉,天地之间白茫茫,感觉生命时刻就没了。铲雪,日以继夜地扫雪,所有的孩子都得投入进去,否则雪真就把学校给埋了。”如此心悸的体验,她却说这还不是最严酷的,更猛烈的是别人哭着讲给她的,发生在她未来支教前,是周围一个县城,因为雪而断电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人们后来不得不拆自己家的柜子、房子去烧火取暖……

  因为同处过赤贫,她知道这里的人的心怎样为你打开,“你给他一碗饭,他接受了,你应该为此感到欢喜,而不是要他向你表示感激。有这样的态度,你帮助他一分,胜过给他一亿。”

  因为同样陷入过绝境,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自救。所以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不能再上高原时,她开始写这本小说,根据她在高原记下的60万字日记。这是一本她代那些孩子向社会伸出的救援书,当然,要表达的还不只这些。

  “我写作有两层意思,首先当然是找到接替我的人,另一层面,草原并不只有一个孤儿学校,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帮助。需要更多的爱心人士,到深山把人找出来,把资料带出来,社会才能去帮助他们。更大的接替是在这儿。”至于她自己,即使将来有人接替她的工作,她和那些孩子的联系也不会断。“这是一生的情感,怎么可能割舍。不是我教过这些孩子,而是他们曾让我感动过,也纠结过。”

 

(责编:小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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