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在《四个四重奏》中说:“很深的声音是听不见的。”我们听不见藏品的声音,但它们并未停止过自身的发音。藏品是时间的标本。在各式各样的藏品之中,藏民族的情感与岁月都以凝固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从某种意义上说,藏品的本身,实际上就是时间的注脚。在遥远的时间纵深处,千百年前的一切带着华美的回音得以复活。
不比唐卡的盛名远扬,没有佛像的华丽尊荣,但来自西藏的天铁,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神秘感,堪称稀世珍品。
天铁是一种由陨石熔炼而成的小型金属饰品,藏语发音为“托甲”,即“来自天上的铁”之意。天铁与天珠、嘎乌(藏族同胞随身佩戴的小佛龛)并称藏传佛教信徒最神圣的三大护身符。在藏族民间神话中,天铁是打雷时降下来的铁块,埋藏地下,长期不锈,呈现出各种形色。人们如果找到此物,可以做护身符,有避邪功用。藏医也用天铁入药,据说可治中风一类的疾病。
上世纪30年代,意大利著名藏学家朱塞佩·图齐在《西藏考古》中收集整理了不少天铁的图片资料,大都是先民的金属饰物。这些饰物,为远古的高原游牧民族所用,有三角形、圆形、十字形等几何图形,也有动物图形。各地的天铁形态各异,但又有相似的风格,属于工艺装饰品。这些饰物在古时的游牧民族看来,既是吉祥物,也是私人财富的象征。除了本土铸造以外,也有一部分金属饰物是来自西方的贸易品,因此,在西藏的天铁里,我们甚至可以看到希腊、亚述的动物造型和伊朗高原上的宗教符号。
天铁出土的地区,多是古战场,柔然,匈奴,鬼方,羌,突厥,吐蕃,这些古代草原民族的男人战死群葬时,他们随身佩戴的小金属饰品会随之入土,数百年乃至千年之后,再被牧民捡到,在生性浪漫的藏族同胞眼里,它们就是天神降下的神物。
虽名为“天铁”,可真正铁质的天铁极少。就材质而言,绝大多数的天铁都是青铜制品,因古代青铜入土后,会有银白色的氧化皮壳,常被误认为铁质。若有铁质的,确有铁陨石铸造的可能,天铁收藏家之间有种说法,真正的天铁不生锈,这与中古时期的铸造工艺有关——古代的印度工匠与西藏工匠会在铁中加入磷,含磷高的铁器,不容易生锈,加之被牧民随身佩戴,又有皮袍子的油脂润养,冰冷的金属也随时光柔化,暗光幽色,美入心境,这是天铁独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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