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生,别名叶欣生,1948年8月生,四川成都人,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西藏收藏家协会会长,西藏博物馆名誉馆长,西藏大学客座教授。
因为对西藏的一份深深的情结,叶星生还有一个藏族名字——嘉措。
他是一位少年得志的美术奇才,却醉心于西藏民间艺术品的收藏;他拥有几千件贵重文物,却长期过着清贫的生活;他把收藏品视作自己的儿女,却“狠心”地将他们全部捐赠,他就是著名画家、收藏家叶星生。
走进叶星生北京的工作室时,他正在为创作唐卡的学生们细心指导。古铜色的脸颊,铜铃般的眼睛,声音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在充满历史记忆的工作室里,我们开始倾听叶星生讲述他与西藏的传奇故事。
感受雪域 珍藏西藏
叶星生出生在四川成都,13岁时跟随父母来到西藏山南,那是西藏文化的摇篮。因为喜欢画画,在始建于7世纪的山南昌珠寺,叶星生按老师的要求,临摹壁画。叶星生说,有一天,他带着家里的军用水壶,带着爸爸的风箱式的照相机,煞有介事地临摹一幅好像是飞天内容的壁画,画着画着,到了中午的时候,突然出来一个老僧人,拿起他的军用水壶喝水,老僧人知道叶星生没吃东西,拿着一个装着人参果的罐子给他,叶星生把人参果吃了之后,回味之余的他好奇地把弄着装果子的罐子,老僧人看出了“玄机”,便笑着把这个绿釉陶罐送给了他。叶星生把这个罐子拿回家洗干净,插笔、插花,后来一直伴随着叶星生40年。这个绿釉陶罐成了叶星生今生的首件藏品。叶星生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从此他和西藏及藏族民间艺术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二次难忘的收藏,是在1965年。那年叶星生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住在一位以放牧为生的孤寡老人博查色家,与老人在他那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相依为命,相拥而眠,同吃同住近两年之久,临别时老人将他家中唯一的奢侈品,一件墨竹工卡官窑烧制的薄陶寿字纹花瓶送给叶星生做纪念。此藏品直至1999年,随叶星生藏品的捐赠而陈列于西藏博物馆,成为藏汉情谊的象征。而叶星生真正痴迷于收藏是他在1985年完成了北京人民大会堂西藏厅7幅大型壁画而有了名气和额外收入后。他便跑遍西藏的农村、牧区去发现、搜集流散于民间的宝物。
1990年他的藏品开始走出西藏并参加了两次有全国影响的展览,一次是在上海举办的“全国首届民间艺术博览会”,叶星生的西藏面具艺术系列藏品在上海引起强烈的反响,获得了全国唯一的个人“收藏奖”,第二次是1990年9月亚运艺术节期间,标题为“西藏著名画家、收藏家叶星生300件民藏首次大曝光”而“美醉京华”。历史原因让他将西藏文化收藏当作一生重要的责任,并在全国创办了第一座“藏族民间艺术私立博物馆”。
从对西藏民间艺术的追随、热爱到对这个民族的理解和崇敬,让他开始带着一种责任和爱心进行收藏,决心将这个民族的珍贵文化遗产多保留些下来。但这需要资金实力,而他却是一个仅靠微薄工资生活的穷文人。于是叶星生只得节衣缩食,为了收藏,他卖掉了一切可以卖的东西及全部绘画作品,过着贫困线以下的生活。正是这样的不顾一切,从1986年开始整整奋斗了8年,他的藏品数量每年成倍递增,而由于他的身体严重透支,健康状况也每况愈下,倍感疲惫,最后病倒。
回报西藏人民
作为在拉萨中学毕业的第一个汉族学生,叶星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西藏,离开他的收藏。
1995年,叶星生在回成都休养的时候,有个做艺术工程的老板找到他。巨额的回报让他动了心,最诱人的是,成都生活舒适安逸,又是自己的家乡。叶星生回拉萨准备调动工作,就像每个画家都有做个展的情结,他拿出400件藏品,办了一个“民俗宗教藏品展”,作为对西藏生活的告别。这次展览得到了西藏自治区领导的极大鼓励,叶星生觉得自己被认可了,有些感动。
在撤展那天,一位年近八旬的藏族老阿妈和她的小孙女来到展厅,老阿妈迈着迟缓的步子与小孙女一起在展品面前转了一遍又一遍。老阿妈时不时伸出颤抖的手去轻轻触摸展品,并喃喃地对小孙女说:“这件是我爷爷小时候用过的,这个是我奶奶穿过的……”老阿妈的脸上充满了孩童般的笑容,身边的小孙女也紧抱着老阿妈聆听她叙述自己的过往。叶星生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重担,如果他不继续收集这些文物,西藏发展那么快,以后的孩子去哪里认识过去的生活?
于是,叶星生决定留下来。
叶星生常说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收藏品,是民族的儿子;一个是画画,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总是把“自己的孩子”卖掉去养“民族的孩子”。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民族更需要它们,所以最后他决定把民族的儿子还给民族这个大家庭!1999年初,他做了一个让世人震惊的决定:将他收藏了30多年的2300件藏品捐给西藏!捐赠藏品经西藏文物局鉴定:其中一级文物22件、二级文物43件、三级文物100件。其价值都是无法用金钱来估量的西藏文化瑰宝。1999年2月11日捐赠仪式上,他含泪却又义无反顾地在捐赠书上签字。在一个寒冬的早上,陪伴了他30多年的藏品运走之前,叶星生焚香祈祷跪着为40箱藏品系上哈达,当武警抬上军车开走那一刻,哈达飘起来,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撕裂感,让叶星生不顾一切地迎着寒风、哭着喊着跟着追逐奔跑……
艰辛的耕耘与付出,最终得到了祖国、人民的理解与回报。叶星生在北京分别受到江泽民、胡锦涛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会见与鼓励。此刻的他开始觉得云开雾散,星光灿烂。最让他欣慰的是他的行为得到了藏族人民的深深理解和感激,之后的他又找回了生命中的太阳充满了自信与动力。2003年他又把以7年工资代价收购并珍藏了10年之久的被鉴定为一级文物的“马头明王珍珠堆秀唐卡”无偿捐赠回原寺庙。在隆重的宗教仪式中“马头明王珍珠堆秀唐卡”宣告回来。此举让叶星生被拉萨七大寺院480位高僧联合祝颂、祈祷并授予他“色拉大乘洲·群则·嘉措”法位和金印,从而成为西藏历史上获此殊荣的首位汉族艺术家。
“我本质是画家”
现在,叶星生常为一件事很苦恼,那就是被收藏家掩盖了的画家身份。“我的本质是画家,”叶星生一再对记者强调,“我更愿意大家记住我的画家身份。”叶星生说他作为画家的履历是颇可以炫耀一下的:国家一级美术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曾先后师从画家冯灌父、十世班禅的宫廷画师西洛老人。1979年创新布画《赛牦牛》获“建国30周年全国美展”二等奖。20世纪80年代,历时5年为北京人民大会堂西藏厅设计创作的《扎西德勒图》7幅大型壁画创作,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及班禅大师的高度评价,被认为是“西藏壁画创作新的里程碑”,至今《扎西德勒图》仍高悬在人民大会堂,作为背景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他画的《布达拉宫彩云图》发行量创下西藏年画最高纪录。他在研究和继承传统艺术基础上,创作的《藏风》、《极地》、《雪域之歌》、《布达拉宫玉雕模型》等一系列艺术作品,先后在海内外15次获奖,多件作品被美术馆、博物馆和个人收藏。他的多篇学术论文和画集,让人看到了西藏最婀娜美丽的一面。2008年,他的国画《天界》在北京拍卖108万元,国画《秋情》在海南拍卖21万元,都捐于公益事业。
其实,这些年,这个收藏家一直都是靠画画来养着收藏,不置业不攒钱,不娶妻不生子。从热爱艺术的本质上说,画家和收藏家的距离,其实并不遥远,而对于叶星生来说,似乎是在13岁的某一天,就把这两项人生的事业拴在一起了。
“我该出山了”
当谈及时下热词“中国梦”时,叶星生说这是整个民族的理想和追求。具体来说可分两个方面:对当下的生活、生命有热情;对未来有希望。要更多体会生活中光明面和美好面。梦想是生命中的阳光,一个国家或一个人,无论何时,千万不能熄灭希望之光。
当记者问及个人愿望时,叶星生说:“我今年给自己的定位是:做自己想做喜欢做的事;做力所能及的事;做自己能做的事;靠大家共同做事。”
叶星生感慨道,也许是在西藏久了,他有着自己“生死轮回”的哲学。“人的一生,就是从无到有而最终又回归到无的一生;是不断获得又不断舍弃、不断调整而又求得平衡的一生”。他解释道,他要从简单到复杂再到简单的人生,第一个是简单,是单纯;而最后的简单是摆脱浮华后的境界。叶星生说:“我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思想、我的全部均受益于西藏民间艺术和他的收藏。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出生在了一个好的时代里。我的青春、我的热情、我的钱财、我的全部都抛洒在西藏这片热土上,无怨无悔。”
叶星生强调,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拾起画笔尽情挥洒艺术创作,画些随心所欲的画。抽些好烟,品点好酒,不问目的不问归宿地挥笔。把自己的路往高处走,不用往宽度上走了。
“我相信我的画会被全中国全世界认可,现在,是我华丽转身、闪亮登场的时候了,我该出山了!”叶星生笑着对记者说,从容而自信。
原标题:他是画家,也是收藏家
(责编:范凡)
相关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