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本刊记者甄宏戈)
(摄影:本刊记者甄宏戈)
他们来自藏区,并最终成为了藏传佛教圣地——西黄寺历史的一部分。当“北京”变成他们此生的宿命时,故乡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车越来越多了,人越来越多了。原先北京的路只有一个环,现在有六个环。”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副院长、68岁的那仓·向巴昂翁活佛感叹北京的变化。
这已经是他在北京生活的第22个年头了。他还记得自己刚到西黄寺上学时的情景,周围没有路灯,没有商店,那个时候还没有开辟出中轴路。而如今,偏僻的西黄寺已经四通八达,并被繁华的商圈包裹,就在佛学院大门的斜对面,不到50米的距离,便是一个偌大的肯德基餐厅。
一墙之隔,西黄寺仍然独守着一方清净。这里如今是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所在地。西黄寺曾被称作是“达赖庙”,是清政府特别为五世达赖喇嘛阿旺罗桑嘉措进京而修建的皇家寺院,作为其在北京的行宫。
1652年的藏历水蛇年,五世达赖喇嘛在西黄寺内度过了一个吉祥如意的藏历新年。一夜之间,西黄寺成为了藏传佛教信徒膜拜的福地,并成为了联系中原及蒙藏的政治中枢,在整个清朝帝国期间,都承担着接待达赖喇嘛与班禅额尔德尼及其贡使的任务。
“人心的万里长城”
2009年的藏历新年前夕,记者来到西黄寺。昔日鼎盛的西黄寺已经不复旧景,这里曾经做过英法联军侵入北京的军营,也曾堆放过国民党军队的军火。历经兵荒马乱,新中国成立后,西黄寺只剩下保存较为完好的清净化城塔院。“文革”中,西黄寺再次遭劫,成为批斗甚至武斗的战场。西黄寺塔院的庙房则作为中央民族学院的休养所,住进了该院的老师及家属。
1987年,十世班禅大师率队驻进西黄寺筹建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时,中央民族学院的教职工才全部搬离该寺。学院如今占地约70亩,仅为当年皇家寺院兴旺时期极少的一部分。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皇家寺院遗留的气势仍然摄人。
西黄寺目前尚未对外开放,临街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只在西侧开了一扇偏门。一脚踏进去,便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进一进的院落显得很有气度,深幽狭长。十世班禅大师的影响无处不在。除了在大殿中供奉的照片,班禅院长办公室在其圆寂后得以保留。
1987年9月,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在西黄寺正式成立。十世班禅大师在成立大会上说:“今天在党的宗教政策的光辉照耀下,在中央领导同志的极大关怀下,我们不但要有物的万里长城,更重要的是要建筑一座人心的万里长城。培养活佛,就是完成这一伟大任务的一个重要途径。”
那仓活佛成为了第一批受益者。根据《历世甘孜那仓活佛略传》记载,1941年,那仓·向巴昂翁活佛出生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被认定为六世那仓活佛的的转世灵童后,3岁时便举行了坐床仪式,还是少年的那仓活佛,还特地前往拉萨学法。“文革”期间,那仓活佛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但那仓活佛并不以此为痛,因为在修行的路上,顺逆苦乐不过是人生取舍的考验。那仓活佛告诉记者,自己至今心存感激,正是这段经历,让他真正看到了人间的生活,平等地看到了老百姓的疾苦。
“文革”结束,那仓活佛的“反革命”帽子也被摘除,担任了甘孜县佛教协会第一届会长,46岁时成为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第一届“活佛班”学员,担任并“活佛班”班长。经过10年浩劫的耽搁,学员们年龄普遍偏大。班上年纪最大的活佛已经60岁了。半年后,十世班禅大师第一个授予那仓活佛毕业证书,并挽留他在学校继续工作。在十世班禅大师的亲自提名下,那仓活佛被任命为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的副院长,主管教学工作。
来自西藏日喀则的普通僧人阿南是高级佛学院的教师。1987年起,来自藏区的众多高僧大德被临时聘请到西黄寺任教。西藏甘丹寺波米·强巴洛珠便是其中的一位。作为老师的随从,阿南来到了西黄寺,他被分派到教务处工作,后来开始教授藏文语法,并担任过“活佛班”的班主任。
闲置经年的西黄寺重新兴旺起来。如今,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新的教学楼正在筹建之中,而修复了的西黄寺塔院,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有望在今年对外开放。这座昔日闻名遐迩的藏传佛教圣地,将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而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每到过春节,佛学院都要向周边单位打招呼,在西黄寺50米内禁放鞭炮;而佛学院一批来自藏区的教职员工,也纷纷在北京扎根,变成了有编制、有户口的“北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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