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都是记忆的堡垒，据说在开封的古城下，连续压着七座更古老城市的道路和遗迹，这是立体的城市记忆。城市以其自己的方式铭记着故事和改变。在白天诉说和发生的故事，在夜间就沉淀下去。

　　拉萨老城同样如此，然而，随着冬天的到来，有一种声音在深夜依然不屈不挠地掘进，老城区的改造正在进行。一些幽深的小巷被掘开，用于铺设供暖管道。人们走在高高低低的土堆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之前，没有铺设石板道路的老拉萨。

　　这也勾起了我们对拉萨古城改造历史和变迁的兴趣。通过和老拉萨的交谈，我们了解了古城曾经的模样；也了解到几十年来，拉萨城是如何扩大，将西郊、北郊、东郊的农田逐步都变成建筑、市场和繁华的时尚街。

　　在拉萨古城的核心，改变也在不断发生。古旧的院落变成三到四层的藏式四合院，却继承了这里古老的地名。正如巴桑老人所说，仅他所见，八廓街的路面就重铺了三次。我们所见的，是一个不断改变的古城。或许由于我们生活在其中，随之一起改变，所以可能感受并不分明；然而，听一个旅游者对拉萨的感受，通过别人的眼睛，或许能告诉我们更多。

　　使这一切改变的，正是工人手中掘进的锄和镐，他们敲开老城坚硬的地表。是他们的父亲在十余年前铺设过八廓街如今的路面，是他们的祖父修建拉萨最早的柏油道路。更早的时候，依然是他们的祖先修建起这座古城，他们来到吉曲河边的这片平原，在红山和白山之间走过，用简陋的工具挖下第一锹土，从此这片土地就有了名字。

　　改变是人和城市共同的主题，拉萨不仅有蓝天白云，更有时刻奔腾的生活。作家扎西达娃曾经在《巴桑和他的弟妹们》小说中如此生动地描写了上世纪80年代拉萨大院子里的生活。读一读，就会发现拉萨生活已经发生的改变。或许只有打骰子的乐趣未变，然而骰子无法停下，会一路向前，生活也同样如此。

　　或许如今最能说明拉萨生活的，是住在大昭寺广场边的扎西次仁老人。这位曾经担任过班禅大师翻译的82岁老人，如今依然每天坚持工作，编写字典并修建学校。他自题小诗：82岁的作者，昼夜不停工作；岁数翻倍计算，工作效率加倍。而他的小屋旁边，就是热闹的德克士餐厅，世界各地的游客从这里走过，前往大昭寺。

　　老人的案头，还用斗大的英文字写着：2011年6月9日，嫦娥二号飞向月球。从这间宁静的小屋，眺望遥远的宇宙。而就在脚下，拉萨老城的改造正在深夜里推进。

　　这就是拉萨，老与新、改造与新生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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