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喇嘛教的经典著作《大藏经》等,在蒙古各地寺院普遍收藏、翻译,成为蒙古喇嘛僧众诵读的必修课程。同时,佛教文化、哲学等,通过各寺院的喇嘛群体,成为向蒙古社会传播宗教知识、文化的重要途径。
二、俺答汗等与格鲁派首领的关系
1480年,成吉思汗十五世孙孛尔只斤·巴图蒙克被选立为北元的大汗,称达延汗(时称小王子)。在其妻满都海哈屯辅佐下,击败瓦剌部,统一了漠南蒙古诸部。并分封其诸子为左、右两翼,各领三万户领主。
1507年,达延汗之孙俺答汗(亦称阿勒坦汗)为控制蒙古右翼土默特部的万户首领。其势力强大后, 迫使左翼万户首领察哈尔部林丹汗迁往辽东边外。1550年(嘉靖二十九年),淹答汗率大军兵临北京城下,胁求明朝政府开宣府、大同等地马市。后又要求开延绥、宁夏、甘肃等近边马市1 1处。
1559年,俺答汗率兵进入青海。1566年,俺答汗与鄂尔多斯部库克台彻辰洪台吉率兵攻占西藏安多地区,并派遗代表与西藏佛教首领接触,“劝其归顺,共同供奉佛教;若不归顺,即以兵戎相见。”[8] 西藏宗教首领,协商后决定归顺蒙古。并派遗高僧勒尔根、阿斯多克·赛音班第和阿斯多克、瓦齐尔·托迈·桑噶斯巴三人随同库图克彻辰洪台吉来蒙古传教。从此,俺答汗与西藏格鲁派建立了联系。[9]
1571年,俺答汗接受明朝封“顺义王”爵,同年,西藏高僧阿辛喇嘛来会见俺答汗,规劝他皈依佛教,敬奉三宝。其三宝者:“即佛、法、僧,信佛者不拜其他诸天;信圣法者不杀人害命;信僧者不信异教旁门。”并将喇嘛教的六字真经和教义,示于俺答汗、钟根哈敦为首的蒙古众人。又向俺答汗建议:“若如先圣鞠躬尽粹薛禅汗(忽必烈)、八思巴喇嘛二人一般,建立施行政治、宗教并行之制时,(如)西土我图伯特(吐蕃)孟克(指拉萨)地方。”[10] 俺答汗听了他讲解的喇嘛教的教义后,颇受其感化。从此,蒙古大汗与喇嘛教格鲁派建立了密切关系。
1577年(万历五年),西藏萨迦寺喇嘛索南嘉错(即三世达赖),应淹答汗邀请前往青海传法讲经。并在青海宗喀巴诞生地一座塔旁,命杜瓦曲结沙嘉错喇嘛兴建寺庙,取名藏贡札仓(即塔尔寺)。
1578年,淹答汗以年暮,厌兵,改尊奉喇嘛教,在青海湖东之察布齐勒雅地方兴建了仰华寺。又派遣鄂尔多斯之彻辰洪台吉、土默特之达延诺延为首之三千人众,迎请赖索南嘉错前来仰华寺供养[11]。1580年,索南嘉错应邀抵达仰华寺,俺答汗与其会晤,并”献币帛珠宝驼马无数算“ 。索南嘉错向俺答汗宣讲佛教教义,劝其戒杀行善,废止蒙古贵族的夫死妻殉等恶习。“俺答感其化,令蒙人皆奉佛教,持戒诵经,月斋三日,禁止杀牲渔猎”。索南嘉错赠俺答汗以“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梵语意为:转金轮王)尊号;当即俺答汗回赠索南嘉错:“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赖达喇嘛”尊号[12],自始“达赖喇嘛”之称号被确定。不久,俺答汗返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兴建锡勒图召,供奉索南嘉错达赖喇嘛,并请他向蒙古民众传播佛法。
继淹答汗之后,蒙古各部封建领主,竟相效法引进喇嘛教,以巩固其政治统治地位。在蒙古首领带头尊奉佛教影响下,西藏喇嘛教在蒙古地方广为传播,达赖喇嘛之名亦遍及蒙古各地[13]。
1588年,索南嘉错(达赖喇嘛),应明神宗邀请赴北京讲经,同年二月二十六日,在赴京途中圆寂。
1589年正月初一日,三世达赖的化身,于土默特部台吉彻辰曲库尔(亦名苏弥尔,即淹答汗之子)之王妃巴堪珠拉“如白莲出污泥而不染,不染胎衣秽污脱胎而生。”灵童诞生时,“出现了许多令人惊异的征兆”。[14]
1602年,西藏三大寺尊照索南嘉错临终时的遗嘱,派遣代表前来内蒙古地方访寻在达赖的(化身)转世灵童,认定云丹嘉错为3世达赖转世灵童,迎请入藏。先于藏北热振寺举行坐床典礼,然后迎入哲蚌寺学经、受沙弥戒。1607年,云丹嘉错赴札什伦布寺,向四世班禅罗桑曲结求法,拜班禅为师。1616年,四世达赖云丹嘉错在哲蚌寺圆寂,时年28岁。
三、达颜汗与俺答汗等的关系
1618年,藏巴汗丹迥旺布鲁成为红教首领,建立噶马王朝政权。藏巴汗掌握西藏政权后,对黄教(格鲁派)施行摧残迫害,并下令不许寻访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自宗喀巴创建黄教(格鲁派)以来,在西藏、青海和西康等地发展180余年,不仅受到广大藏民崇敬,并得到蒙古王公的支持和拥护。1622年,格鲁派寻访到四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罗桑嘉错,六岁时,在四世班禅罗桑曲错主持下(拜班禅为师),受沙弥戒、比丘戒。由拉萨三大寺僧众迎至哲蚌寺坐床供奉,为五世达赖喇嘛。
当时,四世班禅、五世达赖因不堪忍受藏巴汗的压制,离开拉萨,躲藏南山地区。“1641年,五世达赖密(驻青海)招屡立战功的固始汗(名丹增却吉嘉错)进入西藏”护教。
1642年,固始汗增却吉嘉错,应邀率蒙古军进藏,驱逐红帽派首领藏巴汗,占领日喀则,尽夺噶马政权。随即将藏巴汗等俘获处死,藏巴汗政权随之灭亡。固始汗在夺得控制西藏大权后,出于政治上的原因,这位蒙古军事首领把最高的宗教权利让给与他合作的黄帽系的达赖喇嘛,这使得黄帽系,即格鲁派占有超过红帽系的优势。又在蒙古头领固始汗支持下,时年,十九岁的五世达赖执掌了西藏的宗教大权[15]。
1645年,固始汗作为格鲁派庇护者,赠予日喀则扎什伦布寺池巴(寺主)班禅·罗桑却吉坚赞为“班禅博克多”(意为:大学者、大师)的尊号,并向他受戒求法。[16] 从此,为格鲁派首领达赖、班禅的活佛转世奠定了基础。而固始汗直至1655年去世前,一直支配着统治全藏的政治权。
17世纪初,“后金”政权,推翻明朝的统治。后金统治者努尔哈赤,深知利用喇嘛教安抚西藏和蒙古各部,巩固其统治权的重要性。于1621年,主动与西藏喇嘛教首领和蒙、藏封建主建立“联盟”关系。据《大金喇嘛法师宝记碑》载:有一名叫:干禄达儿罕囊素的西藏喇嘛,不惮跋涉,东历蒙古诸部,阐扬圣教。努尔哈赤对他顶礼膜拜,十分尊敬。同年,干禄达儿罕囊素圆寂,努尔哈赤下令为他建祀祈塔。努尔哈赤死后,清太宗皇太极继皇位,起初他极力反对满族信奉喇嘛教。后于1634年,征伐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兵败逃青海大草滩病故。在察哈尔部的墨尔根喇嘛将该部珍藏的护法金佛“嘛哈噶喇”献给皇太极。皇太极深知利用喇嘛教征服蒙古具有重要作用。一改反对喇嘛教,为提倡尊奉保护。当即向金佛行三跪九叩大礼。并于1638年,下令在盛京(今沈阳)西郊修建胜实寺供奉“嘛哈噶喇”金佛。
1642年,西藏达赖、班禅遣使与清王朝皇帝通好,建立“施主关系”。并派遣赛青曲结为代表,于1643年抵达盛京拜见皇太极。清“太宗亲率诸王贝勒大臣出怀远门迎之,太宗率众拜天行三跪九叩之礼毕,伊喇固克散(即赛青曲结)等奉达赖喇嘛之书及黄氆氇上,太宗立而受之,遂携手相见。”1644年赛青曲结返回西藏,带回清太宗致达赖、班禅、萨迦法王等人的亲笔信和赠送盛多的礼品[17]。
清朝入关后,更对蒙古人信仰的喇嘛教大力提倡保护。顺治时“尚有喀尔喀一隅未服,以外藩蒙古惟以喇嘛之言是听,因往召达赖喇嘛。”[18]此时,恰逢漠北“喀尔喀三汗奏请发帑使,延达赖喇嘛”[19]来蒙传法。为此,顺治帝即派遣使臣赴西藏问候达赖、班禅,并赠大量银两在各大寺熬茶、布施。1651年,顺治帝又遣恰噶喇嘛、喜饶喇嘛二人赴西藏,敦请五世达赖前来北京会晤。次年,达赖率僧俗官员三千人,经青海抵京觐见顺治帝。顺治帝福临“曲尽优渥”,隆重接待五世达赖一行。
1653年,达赖返回西藏时,顺治帝在南苑德寿寺设宴为他饯行。并派遣礼部尚书觉罗朗丘、理藩院侍郎古达礼等赴代噶地方,送去清朝政府用满、汉、藏文字镌刻赐封达赖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金册。顺治帝赐给“达赖喇嘛”的封号和金册、金印,进而巩固了达赖为西藏喇嘛教领袖的地位。同年,清朝政府又派遗大臣入藏,正式册封控制全藏实权的蒙古固始汗为:“尊行文义敏慧固实汗”,并赐予用汉、藏、蒙文镌刻的金册、金印[20]。 当时清朝政府沿未直接对青海、西藏行施统治权,对固实汗赐予金册、金印,是对他拥有统治西藏、青海地区首领地位,加以承认和安抚。清朝政府承认达赖为西藏宗教领袖、固实汗为西藏政权统治首领,是对二者实行政、教分治的肯定。这一影响遍及于蒙古各部后,蒙古各部封建主闻风争相派遣使者,纷至拉萨,向达赖喇嘛叩拜,供奉大量布施,熬茶诵经。更进一步密切了蒙古封建主与西藏格鲁派宗教首领之间的关系。
四、 准噶尔部入侵西藏的灾难
固始汗死后,其子达颜汗继承对青海、西藏地区的控制权。达颜汗上台后,首先取消达赖喇嘛对西藏行政与宗教双重权力地位,恢复西藏第巴行政的权力。并任命第巴桑结嘉错为第巴,掌管全藏政权。但桑结嘉错从小受达赖喇嘛培养(亦说是五世达赖的非婚生子)[21],故将其行施的行政权力,仍听命于达赖喇嘛的控制。
1701年,达颜汗死亡,其子拉藏汗继承统治全藏大权,但他与第巴桑结嘉错关系恶化。1705年,第巴桑结喜错指使拉藏汗府内侍在其饮食中下毒,当被拉藏汗发觉后,两人矛盾更为激化。随即第巴桑结嘉错一面调集卫藏民兵武装驱逐拉藏汗;一面与准噶尔首领策妄阿拉布坦相勾结,“令其出兵青海,袭击拉藏汗后方,以便前后夹攻,驱逐拉藏汗出藏。”[22] 同时,拉藏汗也密令调集驻札藏北、青海等地的蒙古军队来拉萨。同年7月,拉藏汗调集的蒙古军入藏击溃藏军,并将第巴桑结嘉错及其几名亲信捉获处死。另一说,此次事件起因,是因拉藏汗王妃才旺甲茂在拉萨行为粗暴,“被第巴桑结嘉错的部属驱逐到藏北,并要她和拉藏汗返回青海,由此激怒了拉藏汗。”[23] 拉藏汗殊杀桑结嘉错后,任命隆素(传说他是拉拉藏汗的私生子)出任第巴职务;同时派人向清廷奏告:桑结嘉错“谋反”;其所立之六世达赖仓央嘉错并非真达赖转的世灵童,平日耽于酒色,不守清规,请予以“废黜”等情。当时,康熙帝亦不满桑结嘉错隐匿五世达赖之丧,又勾结噶尔丹,并阻挠五世班禅晋京等所为(康熙帝于1695、1696、和1698年,多次遣使携旨赴藏邀请五世班禅赴京,时年30多岁的班禅亦想进京觐见康熙帝,但因执掌西藏政教大权的第巴桑结嘉错阻挠,终未成行)。故对拉藏汗所为,予以认可。并敕封拉藏汗为“翊法恭顺汗”,派遣侍郎赫寿等带着的金印,入藏进行“安抚”。
桑结嘉错等被杀,引起西藏各寺院的僧众不满,造成拉萨等地社会局面的动荡不宁。康熙帝即令将六世达赖仓央嘉错“诏执献京师”,当时拉藏汗即宣布奉旨将六世达赖已废黠。当清廷派遣钦差大臣郎寿抵达拉萨时,准噶部策妄阿拉布坦派遣的武装到拉萨后,即前来抢夺仓央嘉错。清廷恐仓央嘉错“有达赖喇嘛之名,众蒙皆服之……若为策妄阿拉布坦迎去,则西域、蒙古皆向策妄阿拉布坦矣”[24],更将引起西藏社会的动乱。
1706年五月,仓央嘉错交清军解押赴京的消息传出后,在拉萨各寺院中引起很大震动。哲蚌寺僧众当即拦路将仓央嘉错抢到寺内,嗣蒙古兵包围该寺三天,央嘉错自已走出寺院,接受被解押起程。据曾目睹此事经过的意大利传教士记载:在“解送京师的路途上,......接近中国边界理塘时,(解送)达赖喇嘛的蒙古卫队停下来,开始执行处死他们所保护之人的秘密使命。据说,达赖喇嘛在处死之前,请求近侍中的朋友们告慰西藏人民。说将在处死他的地方再生,他们应到这里来寻找新的转达世化身。”[25]
有关仓央嘉错之死,据《清圣祖实录》称:“康熙四十五年(1706)理藩院题,驻扎西宁喇嘛商南多尔济报称:拉藏汗送来假达赖喇嘛,行至西宁口外病故”。松巴堪布:《青海史》中亦说:六世达赖仓央嘉错解送赴京途中,“死于青海上部的衮噶诺尔湖。” 另外还有一说“仓央嘉错被解送北京后,又被清政府送往五台山软禁,直至死亡。”[26] 此外还有多种说法不一的传言。1707年,拉藏汗与第巴隆素商定,立巴噶曾巴·伊喜嘉错为六世达赖喇嘛,迎至布达拉宫坐床。并于1710年,报请清廷册封伊喜嘉错为六世达赖喇嘛。当请五世班禅主持,为伊希嘉错举行坐床典礼仪式。但是,拉藏汗拥立的六世达赖伊喜嘉错,在拉萨三大寺喇嘛皆不认同,青海和特部的蒙古台吉们等也不尊奉。 青海和硕特部固始汗另一裔孙罗卜藏丹津和固始汗第五子之孙察罕丹津,长期以来对拉藏汗继承汗位,控制西藏和达赖喇嘛,颇为不满。因此,极力反对拉藏汗擅自立伊喜嘉错为六世达赖喇嘛的举动。他们按照仓央嘉错的遗言,在西康理塘地方,中寻找到一名为:格桑嘉错男孩,认定他是仓央嘉错转世灵童。并秘奏清廷册封。康熙帝因拉藏汗已立伊喜嘉错为六世达赖,恐再立格桑嘉错,引起西藏社会更大的混乱。当令先将此灵童密藏青海红山寺供养,后又移住塔尔寺。直到拉藏汗被准噶尔人杀害后,清军进藏讨伐准噶尔部时,由皇十四子允 题奉旨承认格桑嘉错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即六世达赖),并赐给金印、金册,护送他进藏在布达拉宫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