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30年藏区生活经历藏族作家阿来：读懂藏族人眼神

阿来做客国际在线

阿来接受国际台专访

　　在人们的印象里，雪山、高原、藏传佛教……这些富有神秘色彩的词汇构成了西藏独特的文化符号。藏族作家阿来通过他在藏区30余年的生活经历，讲述了一个个神奇、淳朴又富有魔幻的故事。

　　阿来出生在四川省西北藏区马尔康县一个叫马塘的村寨。藏族的血统来自他的母亲，而他的父亲则是一位回族。马尔康属于川藏高原的一部分，这里的藏族世世代代过着半牧半农耕的生活。小时候，阿来跟所有村寨孩子一样赤着脚在山地草坡上放牛放羊。雪域高原的辽阔和寂静给阿来带来了独特的感受，他对大自然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

　　阿来说，那时候由于没有人，他跟每一棵树每一株草说过话。“小时候一个人在山上，除了家人可能4、5天不会遇到另外的人，就意味着如果不跟羊说，不跟石头说，不跟草说，不跟树上一只鸟说，可能就是一个哑巴。但是慢慢的觉得周围的自然界是灵动的，有生命的，是在传递信息的，甚至是有情感的。”

　　阿来就是在这样一座被原始乡土包围的偏僻小镇里，在宗族、自然山川的熏陶下长大。这里神秘的文化和无穷无尽的传奇故事给阿来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有一天我坐在窗前，面对着不远处山坡上一片嫩绿的白桦林，听见从村子里传来的杜鹃啼鸣声……我打开电脑，多年来在对地方史的关注中积累起来的点点滴滴，忽然在那一刻呈现出一种隐约而又生机勃勃、含义丰富的面貌。于是，《尘埃落定》的第一行字便落在屏幕上了……那是一种自然的流淌。”

　　阿来认为，《尘埃落定》是他最值得推荐的作品。“（最值得推荐的作品）现在来讲还是《尘埃落定》，它可能是对近代（藏族）历史的一个最好的总结。”

　　《尘埃落定》以一个藏族土司的“傻子”儿子的视角，刻画了在土司制度下的藏族部落，全面地展现了藏族近代的历史变迁。这部作品在2000年获得了中国长篇小说的最高奖——茅盾文学奖，阿来也成为迄今为止唯一获此殊荣的藏族作家。目前，《尘埃落定》已被翻译成16种语言在全球发行。

　　阿来一直试图在他的作品中，通过对藏族人的历史、传奇、生活点滴和悲欢离合的讲述，由点及面地展现了藏族地区近百年来的沧桑变迁。在他的笔下，无论是康巴土司，还是说唱艺人、藏族牧民，在这些鲜活的人物身上，既能看到藏族人的豪迈和血性，也有面对平淡生活的柔情和恬淡。

　　尽管如此，阿来却并不认为他的作品可以代表藏族人的全部。他说，每个人的精神诉求和物质诉求千差万别，我并不能代表别人。但是我试图努力让大家通过我的作品慢慢地走进西藏，让别人可以读懂藏族人的眼神。“我所有的书，我希望读懂这种眼神，也就是对一个文化，对一个族群相对比较了解，我希望我所有的作品，终其一生，我闭眼睛的时候，我所有的东西叠加起来有这样的效果，或者这些东西显示我曾经这么努力来着。”　

　　阿来的生活经历颇为丰富，他做过农民、水利工人，开过拖拉机，会摆弄那些复杂的机械。在恢复高考之后，阿来考入师范学校学习，毕业之后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到了1997年，阿来和很多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一样离开生活了30多年的阿坝草原来到了成都，在《科幻世界》做一名编辑。在10年间，阿来从编辑做到了总编、社长，现在《科幻世界》已是全世界发行量最大的科幻类杂志之一。

　　阿来属于那种厚积薄发型的作家，他一直在悄悄地积累。2009年，以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王传》为蓝本的《格萨尔王》出版，这部作品被誉为阿来为藏族人民“写心”之作。在《格萨尔王》中，阿来精心设计了两条并进的叙事线索：一条侧重讲述格萨尔王一生降妖除魔、开疆拓土的丰功伟业。另一条线索则围绕一个当代的藏族“格萨尔”说唱艺人晋美的成长经历展开。阿来将他所接触到的众多格萨尔说唱艺人的经历、性格和情感，浓缩到了小说中“晋美”这个角色身上。

　　阿来说“我在写《格萨尔王》的时候，跟别的书不一样，它在草原上有广泛地流行，像他那样的艺术家我可能接触有上百位，写格萨尔王准备了3年时间，写作只有半年，大部分的准备就是在草原上跟他们一样游走，听他们演唱，观察他们，体会他们。”

　　阿来说自己是个敏感而自信的人，所以在他创作的过程中会有意无意把自己的特质转移到小说的人物中去。《尘埃落定》中的傻瓜少爷、《空山》中嗜书如命的达瑟、《格萨尔王》中的晋美……他们在诗化的环境中静静地生活，坦然、从容而淡定，也不乏气节和责任感。阿来说：“有时候会有意无意把自己的特征转移到小说当中的人物中去，比如《尘埃落定》中，傻瓜少爷和书记官，傻瓜少爷代表了我对世界的某种感知方式和某种态度。书记官身上，我想不管在任何语境当中有特定含义的，包含了气节、责任。到晋美身上又唤醒了我另外一些。”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起，阿来共出版了诗集《梭磨河》，长篇小说《尘埃落定》、《空山》、《格萨尔王》等作品。跟同龄的作家相比，阿来的作品并不算多，但是几乎部部都是精品。

　　提到文学给阿来带来了什么，他认为，通过文学使他的生命无限地扩张，有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体验和经历。“我觉得我们通过文学还是主要穷究自己的情感的、生命的可能性，我经常想的是我只能活几十年，写作对我这几十年是有效的扩张，我在物理空间中在不写作的状态下也跟平常人一样活了一辈子，但通过我的写作我又经历了不一样的，有一个自己的国度，另一个不一样的体验和经历了。”

　　现在，阿来担任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的职务，但大多数时间，他依然会自己开着车在熟悉的藏区游历，他也会经常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看看生活在那里的藏族亲人与同胞，看看藏区生活的变化。阿来也在继续着他的创作，继续讲述在世代变迁下的藏族人的故事。

 

（责编：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