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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玮:《冈拉梅朵》的意义不只在于电影本身

王飞 郭爽    发布时间: 2008-03-10 15:57:01    来源: 西藏文化网


《冈拉梅朵》的导演戴玮  

  记得第一次打电话给《冈拉梅朵》的导演戴玮时,她的手机彩铃播放着《天路》,能感觉到她和我们一样,是对西藏有感情的人,是深深热爱那片土地的人。

  走进戴玮的工作室,一排厚厚的电影拷贝堆放在走廊上,第一眼就看到《冈拉梅朵》的海报。走进房间,被装修成紫色的屋子吸引着我们的目光。这是红与蓝幻化的美妙色泽,听说喜欢紫色的女人,恬静的思绪里跃动着原始的纯真,流淌着成熟与睿智,氤氲在深沉的爱里。可以猜得出《冈拉梅朵》的含义和戴玮的身上都有这种谈谈的情愫。

  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在为电影的首映做着准备,随处可见的戴玮的照片更是让我们对这个还未蒙面的女子产生了好奇,因为每一张照片都是不同风格的,说她是百变女性一点都不为过。时间已经是晚上,戴玮还在外忙碌,直到9点才开始了我们的访问。

  用10部作品也难以表达我对西藏的情怀

  1999年,戴玮第一次进藏。当时是因为做《雪域欢歌》的晚会,进藏是为这场晚会做准备。第一次进藏就给戴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那台晚会也为她赢得了中国彩虹奖。紧接着戴玮又陆续进藏拍了一些mv,在她的记忆中1999、2001、2003年这几年中陆续进藏有3、4次。

  每次戴玮都会把日期和发生的故事记录下来,最近的一次是07年10月,她去请扎西达娃为她做第二部电影的编剧,两人趁“十一”的假期好好地商谈了一番。戴玮估算了一下,平均不到半年她就会进藏一次。

  进藏工作,戴玮觉得像在度假,每天都过得很愉悦。西藏对她来说,一开始在感觉上就与其他地方不同,吸引她喜欢在那里工作和生活。

  第一次去寺庙的经历让戴玮印象深刻,宗教的力量让她震撼,她说:“他们对生命的观念,对生死轮回的概念,和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我不能说西藏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子,但你会看到这样的人,他们是怎么生活和看待自己的人生价值的。”

  她在大昭寺看到一个年龄很小的僧人,比她在电影里表现的还要小,他在穿上袈裟的时候对宗教和自己的命运全然不知,但他的命运早已被确定。戴玮感悟到,这些人一辈子生活在草原上,见到的牛羊比人要多得多,他们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活地点,但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城市里的人初到那里会觉得很新奇,但很难想象在那里待上十年二十年会是个什么样子,而那里的人依然心态平和。

  另一件事情也让她体会到了西藏人的善良。当时剧组去当雄县的一户人家拍戏,拍完戏剧组还要开车到前面去取景。戴玮送给那家的藏族小女孩围巾和学习的用品,小女孩不停地给大家倒茶,对着大家笑,很天真。剧组的司机懂藏语,和他们说剧组拍完戏还会路过。当剧组在4个小时以后拍戏回来经过这里时,那家的小女孩依然坐在门口等他们,因为他们说自己家的茶很好喝,她想让大家回来的时候再喝喝茶,坐一坐。就为了这个,她们在门口足足等了4个小时。

  就是这样一件件的小事,让戴玮对西藏的认识一点一点地加深。她越来越觉得即使不是去西藏搞创作,只是一年去上两天,都会让自己有所变化,是西藏让她不得不变化。久在都市的人容易变得现实和浮躁,到西藏会用释放的方式重新梳理自己的人生和目标,这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到后来,她的作品中充满了她经历的小细节,包括那个藏族小女孩,那个小僧人都有。戴玮努力把自己的感情融入自己的作品中,她说,即使用10部作品也难以表达我对西藏的情怀。

  藏族女性不是单纯的美丽 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

  作为女导演,拍摄的又是女性题材的作品,戴玮对藏族女性的美有着特别的理解。她觉得藏族女性不是单纯的美丽,更应该说是很有味道,很有魅力,因为她们活得都很纯粹。

  另外戴玮也觉得藏族女人是很漂亮的,无论是棕红色的皮肤,还是黑黑的头发,都非常东方。从藏族女人的脸上可以看到真诚,让人觉得亲切。戴玮说:“年龄大的女人就像母亲,她们那种眼神、行动,弓着腰拿着转经筒的身影,会让人有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当她真正接触到藏族女性时,发现她们对自己的宗教文化、民族文化是从骨子里捍卫,她们的执着令人钦佩。无论是年龄大的女人,还是小女孩,都很热爱生活,这是戴玮要在这个地方创作的主要原因,因为这些人身上都有故事,眼睛里有很多可以挖掘的东西。

  “这是建国以来最好最全面地展示西藏的作品”

  涉藏题材的作品几乎让戴玮看了个遍,她认为同是涉藏电影,每个人都在讲感情,只是她的电影更加注重女人内心的经历。《冈拉梅朵》是在讲述一个为爱等待的故事。这里的爱并不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说白了这个爱情有点平静,有点理性,甚至有点觉得不过瘾,但那种平淡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作为导演,戴玮总是希望表达最真挚的澄净。

  在影片中戴玮用了两个女人作为符号,一个藏族女孩叫冈拉梅朵,一个汉族女孩叫安羽,她们在不同年代经历着相同的感情,产生了不同的结果,但是她们都能为爱而等待。为爱等待,在戴玮看来是个挺高尚的东西,她觉得为美好的东西等待是快乐的。

  电影的结尾也被设计成了开放式,没有强调有结果还是没有结果,戴玮觉得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中间的过程,让观众感到真实。“所有的轰轰烈烈最终都会归于平淡,我的影片只是讲了一个人在西藏的一段经历,只要表现这段经历带给她什么,让她懂得了什么就够了,我觉得没那么复杂。”

  整个片子没有特别激动人心的高潮,但戴玮相信它所展现的画面会让观众心情愉悦,音乐让人有所触动,慢慢地渗入人的感情中去,不是一下子的撞击,也不是很激烈的东西,她猜想大部分女性会喜欢,去过西藏的人会喜欢,想去西藏的人也会喜欢。

  藏研中心的大丹增老师在看完片子后说,他认为这是建国以来最好最全面地展示西藏的作品。戴玮觉得这个好要看怎么说,可能有人会从影片的艺术成分上分析它的好与不好,但是从藏族人的角度看能那么全面地展示西藏确实还是头一次。在影片里面,有很多民族的东西,像雪顿节、望果节,还有藏戏,有不同季节不同地区的风景,寺庙,还有藏族人的日常生活,可以说它是个很地道的藏族电影。看这个片子可能更适合观众充分地了解西藏,或者从不同的角度去认识西藏。

  作为非藏族的电影人去拍西藏题材的电影,戴玮担心很难把藏族人骨子里的东西拍出来,但她也看到了自己有藏人没有的优势,就是能跳脱出来在作品中去探讨一些问题,比如,藏族人善良淳朴,好客热情,给人生活的动力和鼓舞,但有的时候他们做事很怠慢,无章法。明明说好了时间和计划,却不能按时间照计划去做,这让戴玮很苦恼。或许是因为他们很不看重名利和那种浮华的生活,亦或这也是他们淳朴可爱的地方,她觉得只要用心接受他们,才能做出他们认可的作品。作品完成后戴玮拿给藏族人看。他们看过电影觉得没有去刻意地赞美或者丑化他们,很真实的再现了他们,藏族人的肯定让她很满足。

  房子卖了还可以再买,作品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谈到在拍摄过程中的种种困难,戴玮笑着说让她坚持下去的动力是责任。影片先期投资400万,但天灾人祸,一次次的失败,很多问题是不可预见的,去西藏拍摄本身就要冒很大风险,甚至有点赌博的味道,去的所有人都承担了这种压力和责任。

  由于当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制片人,戴玮只能是导演兼任制片,大家对她的信任很鼓舞她,但现实的情况是天气不行,演员不行了,种种条件都不具备,只好先撤下来。但撤下来以后再上去却让戴玮发现真的是太难了,新演员担心会不会有高原反应,有前期经验的人担心还会不会有前一次一样的问题发生,整个剧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笔账。

  当时的情况让戴玮十分矛盾,如果放弃不拍了,损失有投资方承担,但是她的心里却过不去。大家都可以认,她没有认,她说:“我有勇气接受任务带人上去,现在却没有勇气坚持下去,这不是我做人的标准。”但再次上去她也没有办法打保票说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如果出了问题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正当自己的内心挣扎的时候,她发现很多人对片子都倾注了真感情,大家纷纷鼓励她说,要坚持下去,再难的坎都能过去,演员可以再找,经费可以再想办法,大家都认为这是个好题材,不拍实在可惜。

  在大家的鼓励下,戴玮决定继续拍,决定了就开始行动,筹钱找合作方,加入新的资源。第一步就是要找演员,经韩国方面推荐,戴玮找到了姜世贞,对于这个新演员戴玮很满意,“她比较吻合我影片中的角色,当时拍了40多天,吃了不少的苦,一个小女孩很不容易。”

  戴玮深深地知道,在西藏拍戏不同于其他地方,在别的地方很简单的事情,在西藏都会有很大的困难,就说到拍摄场地,每次都要很艰难奔波才能到达,而且天天如此,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环境里,剧组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轻言放弃。

  后来就到了急需用钱的时候,因为拍摄的季节已经到了,如果错过很可能要再等一年,为了顺利地完成拍摄,戴玮把房子抵押了出去,戴玮说:“这是我对投资方和演员的承诺,现在能把片子做出来,让大家都看到想想当时所有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因为房子卖了还可以再买,好的作品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大奖小奖我都很知足

  影片在海外获得很大成功,让戴玮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去年9月在北京放映了这部片子,请了很多外国的投资方来看;10月在美国好莱坞电影节参展;紧接着印度和埃及的电影节《冈拉梅朵》都有入选,再加上香港和今年5月的戛纳电影节也会参加,4月初影片会在台湾上映,法国的投资方也在谈买断欧洲的放映权。《冈拉梅朵》可以说是墙外开花。

  在韩国获奖,让戴玮很快乐,因为这是韩国文化圈对她这个导演的认可,同时也是对影片的认可,对西藏的认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再得到这些,让她觉得格外珍惜,大奖小奖都很知足。

  当电影在美国上映的时候,现场有将近200名观众。灯亮起来后主办方说这个电影的导演也在现场,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导演提问。当时戴玮很担心他们会提出很多苛刻的问题,但美国的观众都在说:画面很漂亮……我们很想去西藏……他们那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电影很期待,没想到导演是个漂亮的女性……这些在平常让戴玮觉得几近于恭维的话,从老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比拿到奖杯更令她兴奋。

  在影片的展映中,戴玮也发现,很多外国人并不了解现在西藏人的生活,甚至还认为西藏处在极端落后的状况中。实际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戴玮看到的拉萨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都市,她甚至认为拉萨国际化的程度不亚于上海,成都。戴玮在作品中如实地表现了西藏现代的一面。戴玮觉得要想表现中国人,中国的现代化,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作品所具有的民族性是最根本的,在众多民族里面戴玮对藏族情有独钟,所以选择了这个题材,但完成后她发现,这个作品的意义不只在于电影本身。

  喜欢也好批评也好 至少希望大家都能关注

  3月8日,《冈拉梅朵》即将在北大首映。戴玮说,之所以选在3.8,一是因为3月是电影的淡季,另一个原因是电影的卖点在女性导演,加上讲述的又是汉藏两个女主人公的故事。开始还把电影冠以音乐电影或者西藏题材情感影片等诸多帽子的她,现在反而希望前面什么都不要加了,观众看完它,觉得是什么电影她就是什么电影,越单纯越好。

  谈到在北大的首映,戴玮不免有一丝丝的紧张,用她的话说:“北大的学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不管是喜欢也好批评也罢,她都希望大家至少能关注它,哪怕有一些批评的声音,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进步机会。

  电影就要上映,戴玮的心里却很难一下子变得很喜悦。如果她很顺利地完成电影,没有遇到那么多波折,她可能很快乐,因为那样她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幸运儿。但在经历了种种困难后,现在的戴玮很理性,“付出就会得到”是她的信条,现在的她,心中的喜悦不是一下子涌出来的,而是在关机后,剪片子时,有一段好的音乐,配一段精彩的旁白的时候,慢慢渗出来的。这种喜悦让人觉得更有味道。

  戴玮说3月8号那天,她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来迎接,但她会很理性,也会感谢大家,因为她的事业只是刚刚开始,喜悦无处不在,真正的目标还很遥远。(责编:南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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