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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第六批援藏干部工作侧记:在雪域高原上追寻理想

   发布时间: 2011-07-19 10:49:00    来源:解放日报

  为什么援藏?

  每一位援藏干部肯定都被问过、也自问过这个问题。

  上海第六批援藏干部、日喀则地区行署副秘书长王栋梁给14岁女儿写了一封信:“援藏前,老爸曾征求你是否同意援藏,你很爽快地回答:‘好啊。’其实援藏既有党组织的要求:固边戍国,维护民族团结和国家安定的职责;又有你老爸不安现状,敢于突破,书写人生壮美篇章的追求。一切皆有可能,每个人身上都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或梦想,我们要敢于挑战自己,挖掘自己的潜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或梦想……早上不能送你去上学了,你要注意安全。”

  这是一位父亲的心声。爱家人,也爱祖国。爱上海,也爱西藏。那些不同层次的爱,在人生更高的追求中得到了统一———采访上海第六批援藏干部的过程中,记者常常听到一个久违了的词语:“理想主义。”在这个远离都市喧嚣,也远离都市繁华与便利的地方,高原升华了心灵,雪域重塑了坚韧。3年援藏,是爱的远行,是心灵的洗礼,是无怨无悔的选择。

  (一)

  2010年6月18日,到日喀则第一天,上海援藏干部、日喀则地区民政局副局长刘伟权想抽根烟,却连续划了3根火柴也点不着香烟,好不容易点着了,火很快又熄灭了———高原给予援藏干部们的第一个下马威:缺氧。

  习惯在东海之滨生活的援藏干部们,高原反应五花八门。头痛欲裂、恶心呕吐、夜不能寐……第六批援藏干部领队、日喀则地委副书记、行署常务副专员闵卫星进藏前,朋友送了一个收录了1000多本书的电子阅读器,“他说高原是读书的好地方,安静。哪想到看书也会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洗脸都让你感觉是在劳动,弯腰系鞋带半天站不起身来。”援藏干部、日喀则地区上海实验学校校长助理周世杰说,刚到高原他反复被同事告诫:什么都要慢。有趣的是,周世杰发现,这里连苍蝇都是慢性子,个子奇大,声音很响,慢吞吞飞着犹如轰炸机在耳边盘旋。

  这些初到西藏的感受,援藏干部们像讲笑话一样讲给记者听。在西藏流传着一句话:进藏3天是个关、3月是考验、3年成条汉。援藏一年,58名援藏干部平均瘦了十来斤,也扛住了高原的考验。

  (二)

  每一位援藏干部的宿舍里都摆着氧气瓶,实在扛不住了,就吸上几口,还不敢多吸,怕上瘾。援藏不到一年,拉孜县委书记顾耀明回上海体检,检查出二尖瓣关闭不合轻度返流,典型的高原病。在他宿舍,记者看到床头上摆着不同种类的安眠药,“从来的那天起就失眠,不吃安眠药根本睡不着,这个不管用吃那个……”顾耀明轻描淡写地说着。

  不过,工作节奏却似乎慢不下来。记者在海拔4100多米的拉孜县采访,一天下来,只觉脑袋昏沉、思维停滞。经过援藏干部、拉孜县建设局局长刘兴军的办公室,晚上10点多了,刘兴军正边抽烟边对着拉孜堆谐文化广场的建设图纸苦思冥想。看见记者,他兴奋地跳起来:“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大屏幕应该放哪?”刘兴军曾生过一场大病:去年9月,他不明原因腰疼,开始没在意,直到10月11日一公路发生塌方,他赶到施工现场,腰痛又发作,差点一头栽倒在公路上的大坑里,到医院一看:肾结石。去上海做完手术,回到拉孜,他照样还是“拼命三郎”,硬气得连西藏汉子都竖大拇指。

  这一年来,上海第六批援藏干部完成了援藏5年规划和3年行动计划,援藏项目也陆续开工。“走路都比我们快”,拉孜县曲复镇党委书记、30岁的藏族干部巴桑次旦说,上海来的援藏干部,让当地干部更深刻理解了“效率”这个词语。

  (三)

  “上海人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很热情,很豪放。”定日县的县委副书记顿珠感叹。

  那天晚上,在喜马拉雅山麓的小县城定日,我们一起在上海援藏干部、县委书记蒋仁辉的宿舍聊天。这里平均海拔4500米,全县没通国家电网,有个小水电站,靠穿城而过的协格儿河发电,可近些年来降水稀少,到晚上11点才能发电。100瓦的白炽灯,照明程度大约等于正常状态下二三十瓦左右,也无电视可看,下半夜电就停发了。不过,虽然屋内灯光昏暗,大家却聊得热火朝天,兴头上,援藏干部还唱起歌来。

  所谓的豪放,大约是被高原反应和清冷与孤寂的环境逼出来的。定日县中学副校长殷壮求说,自己从上海到西藏后,失眠了整整一个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思维凌乱,口干舌燥。无眠的夜里,对家、对上海的思念也更甚。还是一位“援友”悄悄给殷壮求支了一招:兄弟,喝点酒吧,喝了不想家。终于,本来滴酒不沾的殷壮求,在一次与藏族干部聚餐时酩酊大醉。

  藏族群众能歌善舞。定日的6位援藏干部,全都学会了跳“洛谐”(当地的一种民间集体歌舞)。这也是这里唯一的娱乐活动,“在传递浓浓的藏汉情谊歌声中,我们想起进藏前的豪壮与誓言,一腔热血又涌上心头。”殷壮求在日记中如此记载。

  那一个瞬间,援藏干部忘却了高原条件的困苦和心灵的孤寂。

  那一刻,他们与高原人民的心灵,近了。

  (四)

  去年中秋节,通过日喀则电信的视频会议室,援藏干部们与上海进行了视频连线,为家人表演两个节目,舞蹈和合唱。当视频信号接通,会场的两台显示器出现上海的画面时,援藏干部们几乎忘记了表演,费力地在画面中找寻着自己的家人。每当闪过亲人的画面,两边的会场都会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一阵阵跃动。

  一位援藏干部的妻子,在视频的另一头演唱了一首《多想有你在身边》:“多想有你在身边,能够和你肩靠肩,与你相见在梦里面……”日喀则的会场变得鸦雀无声,负责当天活动的援藏干部、日喀则地区广电局副局长宁菁偷偷环顾四周,看到不少平时硬朗的汉子,在亲人的呼喊中已是泪流满面。

  “我最愧疚的还是对孩子。”亚东县委书记纪晓鹏说,他是第五批援藏干部,去年期满后却决定留下来再干3年。纪晓鹏说,对这个决定,妻子是“同意但不愿意,难受不过接受”,10岁的儿子却说:爸爸我支持你。但今年过年回家,有一个细节让他感慨:每天晚上睡觉前,儿子都会检查门锁了没有,“那一刻我很心酸,突然明白,父亲4年不在身边,对一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五)

  给女儿的信中,王栋梁特别提到了西藏孩子的生活:“等你下次到西藏,看一看与你同龄孩子的生活境地,你自然有比较、有感触。这儿经常停电停水,孩子们回家要单独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一天三顿都吃糌粑(青稞做成的面疙瘩),没蔬菜,两个星期左右才吃一次肉,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但这儿的孩子坚强、独立、朴实。”

  包括王栋梁在内,上海第六批援藏干部与日喀则地区上海实验学校34名贫困学生结成了帮扶对子。实验学校的校长黄永东到高二(5)班的白玛曲宗家家访,孩子的母亲哭着求他让白玛退学,说家里穷,实在供不起。“他们家在海拔5400多米的帕里镇,全家的经济来源就是几亩薄田,孩子什么也不说,只在一旁流泪”,黄永东毫不犹豫地承担了白玛曲宗的学费,还会每天给孩子送一个煮鸡蛋,“我能做的,实在不多”。

  在西藏办学不易。定日县中学的达次副校长说,学校50%以上的老师专业不对口,“唯一一位音乐教师,这个学期刚刚被挖走”。殷壮求是这个学校来的第一位上海老师,他给老师们讲上海新课改的理念与行为,引起老师们的强烈反响:“从来不知道课应该这么上!”殷壮求感叹:“这里的老师有的是真诚和干劲,但缺少与外界的沟通,缺少最前沿的教改信息,我深切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六)

  定日县县委办公室主任钱德怀印象最深的,是一些偏远乡村的路,或修在河道边沿,或筑在深谷之侧,路面原料为碎石和土,路窄坡陡,弯多弯急。有一条盘山路,45公里长,180度的拐弯有127个!“走过这些路,你就会感受到什么叫崎岖坎坷,什么叫翻山越岭。”钱德怀说,那里的百姓出门是件大事,他们带着酥油茶和糌粑,有车就搭,没车就走,从自己的村庄到最近的城市,有可能要走上十天半月。

  没有亲身到西藏走一走,确实很难想像当地人的生活状态。“西藏变化很大,但是,与内地发达地区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拉孜县曲复镇党委书记巴桑次旦认真地跟记者探讨对发展的看法,“我们在精神上依照传统的信仰,但物质上,也希望过上现代化的生活”。巴桑认同上海援藏干部的工作思路:稳定和发展不可分,稳定的局面促进发展,发展再促成稳定。

  “从一点一滴改变西藏,发展西藏。”十几年来,六批上海援藏干部积跬步以致千里。其实,他们安的每一盏路灯,打的每一口井,朴实的西藏人民都没有忘记。在那些上海援助的工程工地,常可以见到洁白的哈达,那是藏族人民的祝福,也是民族情深的见证。

  (七)

  纪晓鹏说,他忘不了一个人。那是他到亚东县与印度锡金交界的乃堆拉山口慰问边防部队时,遇到的一名年轻士官,安徽人,已经在乃堆拉驻守了16年。长年生活在海拔4000多米的边防哨所,长期缺氧又吃不到新鲜蔬菜,34岁的小伙子,一口牙齿已全部掉光。“想到这些人,自己吃的那些苦,又算什么。”

  刘伟权说,他愿意做雪域高原的一朵格桑花,努力而坚强地活着。在藏语里,“格桑”即好时光之意,她生长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地方,美而不娇,柔弱但不失挺拔。每年的春夏之交,风姿绰约的格桑花,就如约绽放在草原上。

  “援藏磨练了意志,开阔了胸怀。”援藏干部、日喀则地委组织部副部长黄达明说,这一年来最大的感受,就是为奋发进取、情深义重的“兄弟们”感到骄傲,“我们一定不负家乡人民的所托,在新的起点上实现上海援藏新跨越。”

  也许,最深切的援藏感悟,只能每个人独自心领神会。但对人生价值的追寻,对爱与奉献的信仰,却是那些远行的心灵共同的守望。

(责编:南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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