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藏歌的姑娘 来自百度图片
在西藏,在雪域高原,我们会觉得自己在蓝天下在旷野中是如此渺小。但当我们看见磕头朝拜的信徒,看见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顽强快乐地生活的藏族人,听见他们的六字真言和美妙歌声时,会觉得人和神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的心胸装着神的世界。19世纪一位西方探险家说过:“西藏除了是一种地理现实外,还是一种思想造物。”西藏是藏族人的精神家园。
在西藏,在静谧中,甚至在风中,我们的心灵只要平静下来,就可以听见神的谶语。一切都如此神圣。在这样的语境中,我所听到的藏歌,更是令我感到震撼。
第一次听见藏族同胞在面前唱藏歌,是十年前的那一次去西藏。从日喀则返回拉萨的路上,在我们坐的中巴里,全是年青的康巴汉子。我们和他们交谈,他们只是笑,讲不出几句汉语。但他们那些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歌声,却为我们颠簸的旅程增添了不少欢愉。一会儿我左边的青年对着窗外的山川拖腔拉调,一会儿我右面靠窗的姑娘浅唱轻吟,一会儿坐在后排的汉子长啸而歌,一会儿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合唱,反复咏叹。他们无拘无束,自然豪爽。他们发自内心肺腑的“呀——啊——”无词歌,在空中打着旋,回肠跌宕,悠远忧伤,表达了他们对“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的大自然无限的热爱和眷念。在我听起来,这内容简单寓意无限旋律起伏的恣肆清唱,早已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了。这已不像人声,简直就是天籁之声。此音只应天上有。后来在拉萨,在公路边青草地上,帐篷像蘑菇一般五彩纷呈。歌声笑声不断从帐篷里飘出。我们经不起诱惑,走入帐篷群里。藏族同胞露出阳光般的微笑,邀我们入帐篷,让出最好的位置,递上青稞酒,款款而谈。后来,一位二十来岁的藏族小伙子进来,弹起他的六弦琴,一会儿唱起他的调子粗狂而欢快的藏歌,一会儿又唱起略带忧伤的情歌,我们都陶醉在这样的氛围中,愿歌声永远唱下去。前面的帐篷里,又隐约传来女声的清唱。那阳光那歌声那笑容,我们至今都收藏在心里。
十年后的2006年,我们租越野车从云南中甸进藏、从青藏铁路坐火车出藏。在越野车上,在火车上,我们一直在听藏歌。在然乌湖边,为我们开车的大胡子司机阿东,用粗犷磁性的嗓音,深情地唱起了《卓玛》这首歌。歌声忽而激扬,忽而低回。山林和湖水的寂静,被歌声打动,回声在迂回。用毫无雕琢的纯净嗓音唱出来的歌声像被雪水洗过的一样,没有一点矫情和杂质。
在拉萨买了几张CD,回来又在网上下载了一些,选上自己喜欢的,用电脑刻录成CD,送朋友,自己也在车上不断地放来听。在巨大的工作压力下,人会变得俗气。每一次听藏歌,我又仿佛回到西藏,回到淳朴,可以暂时抛开一切俗务与尘累,瞬间将我与西藏的距离瞬间拉近,我的心会再次受到强烈的震撼与召唤,藏歌恰与我内心的梦同频共振。
藏歌轻轻地触摸着心灵的那片净土,没有某种流行中的近似无病呻吟的颓败,像一条清浅小溪,在山间丛林穿越,滋润和呼唤着那些被城市尘灰浸染得浮燥不安的心绪。
藏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他们以积极虔诚的心灵面对生活,他们用歌声征服自然,赞美生活、亲人、朋友、爱情,表达对众生的博爱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美,是一种博大的胸襟和洒脱的人生态度。歌曲感情真挚,质律纯朴、悠扬和谐。藏族歌手的音质高亢嘹亮、声音集中靠前,穿透力很强,这在其他国家和民族中是很少见的。藏族人的音质与他们的生产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藏族人生活的地域辽阔、人烟稀少。在这里声音在客观上是不受限制的,可以自由释放。辽阔的草原、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孕育了藏民族高亢清新的音质。那些牧羊女牧羊少年,从小就在大草原上恣意放歌,因此藏族歌手的音质高亢嘹亮而不生涩、自然而不造作、朴质而不笨拙。这是我酷爱藏歌的原因。藏族文化博大精深,尤其是歌唱艺术,据统计藏族民歌是世界上种类最多,最丰富的,不仅广泛流传于青藏高原,在内地也受到其他民族的欢迎。我想,惟有这样一个伟大丰厚的民族,才能诞生如此具有激情和穿透力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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