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只听见马喘着粗气,挣扎一阵,又没了动静。
山谷黝黑,湍急的河水淹没了两岸的一切声音。
“有匹马不见了!”在后面,吉都和同伴们的焦急给多雄拉山谷平添了一份嘈杂。
快到拉格村了,本想着休息的马帮人群又紧张起来。
“一定走到前面去了……”顾不上嘱咐同伴,吉都带着大儿子才旺多吉打着电筒一路小跑。如果马匹走失或摔下山谷,这一趟就白跑了。
微弱的电筒光突然消失在黑暗中——灯泡烧坏了。
赶到村子里,吉都挨家敲门找灯泡,终于找到了。“10块……”别处5毛钱都不到的灯泡此地此时贵了20多倍,来不及讨价还价,吉都甩下钱,边走边换向前奔去。
一颗树倒在路上,马绊倒在那里,货物散落一地……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坐在大客厅里说起“背夫”往事,现年54岁的吉都记忆犹新。
遭遇和曲折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对吉都家来说,有些生活的插曲却带来转折。
在当背夫以前,吉都还曾是一个猎人。
1984年夏季的一天,吉都和伦珠、洛桑、仁增又早早进山了。走了一上午,鸟鸣不断,猎物踪影却难寻,大伙儿的眼神黯淡了,一颗枯树旁,吉都咽着干粮无味。
“猎人打不到猎物,丢了脸面没活路!”同伴泄气地感慨。
“我们去干背夫吧。”吉都盯向同伴。这一天大家回来得格外早。
第二天,四个小伙凑了600元钱,撇下猎枪和弓箭,当起了“容巴没得里”(门巴语“背夫”之意),一个竹筐、一条顶带、一根“多玛”(拐棍)、一块塑料布、一个绑腿就上路了。
一周后回来,小伙子们赚了400多块钱。
“没有吃过的东西刚吃不习惯,吃久了越吃越爱吃;没上路时不能走,走惯了越走越能走。”一则积淀了千年经验的门巴族谚语仿佛就是给吉都准备的。
“人家走一趟,我就要比人家多走一趟。”天黑了,打电筒;口渴了,喝山泉水;走累了,拐棍儿后面支一下竹筐儿,半蹲就能喘口气儿……
第二年,吉都这个愣头小子就攒下钱买了两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