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昭寺响起了鼓声。

　　这座建造于1300多年前的古寺，迎来了东方的第一缕晨光。在鼓声中，四周的甘旦康桑、策门林、小石桥等街巷都缓缓苏醒。一缕又一缕桑烟升起，萦绕在古老的寺庙、厚重的石墙四周。洁白的藏式院落中，黑框的窗口亮起了灯，脚步回响在这古老的街巷中。

　　随着卷帘门一声脆响，尼玛次仁伸着懒腰出现，他的小卖部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夜色正在迅速消退。而在他隔壁的边巴茶馆里，边巴大妈在煤炉里添了四块蜂窝煤，烧上一壶水。拉萨古城的青稞生活如此开始。

　　清晨：消失的切玛盒

　　尼玛次仁和边巴都是土生土长的拉萨人，他们出生在身后的这个名叫甘旦康桑的大院里。这座紧临着小昭寺西墙的大院的名字颇有来历，似乎总和名将关联在一起，最早曾是名将甘丹才旺的官邸，后来颇罗鼐以及和硕特蒙古的固始汗都在这里去世。但对于尼玛次仁和边巴而言，这都是遥远的过去，他们生活在当下。

　　尼玛次仁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一片黑暗中，妻子最先起床，响起酥油茶搅拌机的旋转声，算是起床的信号。家中正中央是朱红的藏桌，原先的金粉描绘的飞龙已经基本褪色，三盏相似的银盖木茶碗庄重地放在藏桌正中，幽幽地泛着银光。这是尼玛次仁和她妻子、子女的碗。旁边则是一个更宽大，更厚实的朱红色旧木碗，这是用来抓糌粑的木碗。

　　随着热茶倒进木碗内，华美的银盖碗也滋润地蒙上一层热雾。上好的酥油一斤要45元，尼玛次仁一家一个月要吃掉4斤酥油，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买的是35元一斤的二等酥油。早上吃的是“羌土”，具体而言，就是用比较多的酥油茶搅拌糌粑，再放一点奶渣。尼玛次仁估摸着，4两糌粑放两到三克奶渣就正好。早上吃的糌粑比较稀，是名副其实的“喝”早餐。

　　尼玛次仁边喝边觉得少了些什么，后来他回想起来，佛龛前放的切玛盒不见了。那个切玛盒用了许多年，连红色都有些黯淡，一边盛满了糌粑，另一边盛满了青稞，中间则插着染了色的青稞穗，盒中的木头牌上还有酥油勾勒的飞龙。每个藏历新年，更换切玛盒里的糌粑和青稞都是重要的仪式，也是吉祥和富足的象征。不过一个月前，旧的切玛盒摔坏了，还暂时没有买新的，尼玛次仁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喝完早餐的尼玛次仁，走到堆满零食的柜台前。这个地方虽然有些偏僻，却距离繁华的小昭寺路颇近。来来往往的本地居民和上学的孩子们川流不息。几个赶着去上学的孩子已经挥舞着毛票等了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