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河畔的斗鸢

　　在丹增那里，菱形的藏式小纸风筝卖4元一个，大的卖5元一个。

　　这在拉萨河畔，和一瓶拉萨啤酒同样价格，不足以解饥，只能解渴，并在微醉和晚风中斗风筝。

　　这价格也并非不合理，首先，和啤酒一样，藏式纸风筝属于消耗品。斗风筝的过程激烈莫测，一个下午被消灭10只风筝轻而易举，所以风筝不能太贵。

　　其次，为了让风筝能轻快翻飞，灵活操纵，这种基本是一次性的风筝用料轻少，制作简单，基本未有改变：一张薄纸，两根交叉的竹篾（横股弯为弓形，纵骨竖直），一根尼龙线，画工简单抽象，丹增一天可以做50个以上。

　　所以，这种藏式的风筝无妨称为“拉萨斗鸢”。简单的风筝拖着一条细细揉满碎玻璃的尼龙绳上天，锋利如刀刃，乘风之力，一头扑向自己的对手。

　　不同于风筝的凶狠简单，绕线轴则真正体现了拉萨人对精美和优雅的一贯偏好。木质的、沉甸甸的绕线轴也由丹增亲手制作和手绘，简单、对称、优美的配色，有些纹样甚至古风盎然。丹增说：“有师父教我。”

　　半空缠斗着简洁矫健的风筝，下方，在拉萨河畔，驾驭风筝的人右手套着长及前臂的手套以防割伤，手持古典而精美的线筒，注目以视，彬彬有礼，宛如绅士。不过他们手上的线却紧收慢捻，招招都是杀招，绞杀、缠绕、割裂而又分开。如此会玩的拉萨人，斗风筝时全神贯注。

　　有人走下河滩，大块的卵石在踩踏之下喀嚓作响，丹增轻声叫着：切别，切别。切别是藏语风筝的意思，别指飞，切的意思是什么呢？丹增和来买风筝的人一番争论，勉强达成了一个共识：切的意思是割断，也就是说，藏文中称这种风筝也为“斗鸢”。

　　买风筝的人一下挑去了10只，透明的纸风筝反射着拉萨午后强烈的日光，照亮了买家的脸。丹增还想推销自己手绘的线轴，线轴售价185元，价格不菲，附加值也高。然而这位玩家显然是老手，他掏出自备的线轴，沉重古朴，彩绘更为精美。这人还向丹增多买了一份浆糊，里面额外添了4勺子碎玻璃，一看就是恶斗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