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的巴哈村

　　我们在一条森林中的公路里漫步了一个上午，和朝圣者们分享了大饼和凉水，终于来到一座桥边。桥下是汹涌暴怒的河水，两岸是氤氲的水汽。迈步走过桥梁，一踏上对岸的小径，怒吼的河水声就骤然远去，辛辣湿润的热带植物气味将他紧紧包裹，这就是岗乡的巴哈村。

　　这里树龄千年的古桃树以庞大的根系紧紧攫取着坡边，苍绿的桃叶广阔地覆盖着碎石小径，藏香猪出没于暴露在外的根系之间，古老的神牌和哈达缠裹着敞开的洞口。远处的玉米地里有几个汗湿的脊背。

　　仁青家庭旅馆的老板仁青正在桃树下坐着，赤着脚，在直径半尺、重达数斤的石钵盂里捣辣椒。从旅馆木制的凉台上，可以眺望河水逶迤而来，初起的晨雾衬托着著名的岗乡森林的剪影。

　　我们在雨后的村庄里随意散步，似乎随意拼接的木栅栏忽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藏香猪从桃树根下转出来，却徒劳无功地想要穿过栅栏冲进玉米地。森林不在村庄之外，就在村庄之中。只有当桃树完全被云杉取代，一切人类的声音都已远去，甚至藏香猪在灌木丛中摸索的声音都已听不见，你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深入森林。

　　一处传来了清晰的斧凿之声，还有酒后的歌声，似乎是在建房子。我们兴冲冲地循声而去，声音近在咫尺，却始终在森林背后。无论如何走，迎接我们的都是越来越密集高大的森林和幽深的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