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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车西藏 天路就是心路

聂磊旻   发布时间:2012-09-13 09:29:00   来源:今日早报

  这不是一篇关于汽车的文章,而是一篇关于梦想和情结的回念。

  这是一篇关于汽车的文章,单衣驱车,长风万里,15天、 8623公里、12个省、4000米—5000米高峰10座、5000米以上8座,天险2个、无人区1个、泥石流200公里……孤独的人与执着的车,相伴于山高水长中,生死与共,倔强前行……

  其实,这只是一段难以磨灭的过往,一段痛苦和怀念的青春。

  14岁时见过一孩子骑车去拉萨,心动无比,孰知到了三十啷当岁才听着《回到拉萨》实现这个梦想。

  川进青出的路上把《转山》看了3遍,每一个路标、每一个弯道、每一面经幡都是故事。在大雨如注的卡子拉山山口撞车,在天险怒江被深夜骑摩托的歹徒狂追,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头疼欲裂弹尽粮绝中一天狂驱18个小时……

  15天,除了膜拜了布达拉宫,一个景点没玩,下一个目的地永远是——加油站,每一天平均驾驶15小时,支撑开下去的动力就是:去下一站喝酒、踢球、唱歌。

  家人说这一路你就是野外生存锻炼,朋友说你这是自行找虐。自己承认,但也相信,没走过这崎岖一路,谁也无法了解那蹒跚爬上海拔5000多米东达山口,奇景绕胸的辽阔:左边云雾缭绕,右边大雨倾盆,中间则是百里艳阳,至于周遭是风霜满面的骑行者,匐地前行的朝拜者,大家互相喊一声“加油”,那种泪流满面的感动是在吾等俗世中难以领悟和触动的。

  一路上,最好的朋友便是那辆排量只有1.3L的吉姆尼,国人看车只钟爱大空间和大排量,故常以睥睨神情视之,可又有几人知道这辆“小破车”才是真正的“硬派越野”。川藏线,烂路无数,牧马人、陆地巡洋舰能走,“烂路小王子”照样不挑不拣,一往无前;青藏线,多少车子避震被震断,吉姆尼无数次以80码速度飞跃大坑,车子四轮腾空,放衣服的皮箱都被震碎,可落下来后依然埋头赶路。

  这辆车本身就是“素车”,无一处改装,可即便如此,转辗回到杭州依然连个螺丝都未损耗——坚韧得我都想等它百年之后为之树碑立传。

  抵达拉萨时,发过一条微博:“卖得了萌,霸得了蛮,上得了山,下得了水,通麦天险当过爷爷,唐古拉山装过孙子,除了车头的哈达还算干净,遍体鳞伤,浑身是胆。中国最烂的318国道已走过,川藏最高的东达山已爬过……一个驾照满一年的新手,一辆‘入手’刚满12个月新车,风雨同舟,无怨无悔。”

  这应该是这一路最好的总结。

  此行走的是西行经典路线:川进青出,进藏时从杭州出发,过江西、湖南、湖北、重庆、成都,抵达进藏必经城市:四川雅安——行程至此,算是正式迈进川藏线,因为无数烂路正扑面而来。

  虽然雅安到康定数百公里,勉强还算安稳,但过了康定,大坑小坑水坑炮弹坑,路面的破碎程度就好比一个饱受摧残的风尘女子,尤其盘山公路狭窄险恶,若遇大货车交会,你不主动鸣笛、避让,按照对方开车的气魄,绝对可以将你挤落海拔四五千米的山峰。

  此外还有无数的扬尘路。30厘米厚的灰尘,只要2辆货车在前,肯定能摆出千军万马的恢宏阵仗,你敢贸然超车,恭喜你,因为对面尘埃中正埋伏一溜货车等你死亡亲吻。如果跟车太紧,“双目失明”的你还很有可能跌入大坑——所谓“大坑”就是很大的坑,从四川雅江出发,天还没亮就看到一坑,顿时毛骨悚然,因为里面俨然蹲着一辆支离破碎东风挂车。据当地人介绍,司机就是半夜开车翻进去了,几个月了,因为一直修路吊车也进不来,只好蹲着。

  如果说这些还算可以预防的意外,那不得不听天由命的便是加油和泥石流。中国古代演艺小说里常说:逢林莫入,穷寇莫追,我把它改成“逢油便加,星夜狂奔”。

  由于吉姆尼油箱只有40升,所以每天行驶在路上,根本无暇风景,双眼犹若搜索引擎,自动摘引“加油站”三个大字。可即便如此,依旧好几次弹尽粮绝,一些加油站因为雨季路况艰难,早已数天无油可卖。

  在波密,甚至连当地交警都因为没油,警车都不开了,他们言之凿凿地叫我等一个星期,说到时肯定有油……所以西行中,只要路遇加油站,即便是加50元钱,你都应该大义凛然地冲进去,大喊一声:“师傅,加满”,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次加到油会在什么时候。尤其从拉萨到格尔木的1300公里,需要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你若再视那些“93号,10元—升”的民营加油站如无物,那就等着和藏羚羊相伴终生吧。

  此外川藏一路,发夹弯道和大货车、天降大雨和泥石流,就像你生命中的情人,狭路相逢躲无可躲。跑了2天,总结经验:每天早上6点抢先发车,在大货车之前率先通过天险路段。至于泥石流,一半是运气一半是技术,但无论如何总比跟着无数超载大货车,等它们颤悠悠的身躯通过之后吃落石来得好。

  前人总结,走川藏,慢就是快,个人认为这是继牛顿三大定理后最牛的定理。

  从雅安到巴塘有近600公里的烂路,吾等良民的时速大概都在30码上下,若想开快,大概都是厌倦凡尘者。第一天,同行的一辆杭州斯巴鲁(和我相距半天车程),受不了10个小时烂路折磨,一时冲动以50码的速度掠过,结果在海拔4000多米处爆胎,奋力换完胎,严重的高原反应已让他欲仙欲死。还没完,到了小县城,换个胎,修车铺开口就是1100元,爱要不要——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这回总算见着活的了。

  随后几天,斯巴鲁天天以工兵探雷的速度匍匐前行。

  三青藏和川藏线的故事和事故太多,要想在2000字内叙述得干净利落,就好比让中国不输给巴西队8个球一样,难比登天。

  只能大抵做个总结:川藏险,路况差,但是风景胜过青藏数倍。烂路以四川雅安到巴塘为胜,到了西藏基本可以一马平川,只是要注意进藏通麦和排龙2大天险。夜间开车绝不提倡,有一些地方治安需要多加心眼,还有高原反应因人而异,不需要刻意在乎:我就是一路吃着火锅唱着歌,一路小跑登上布达拉宫的。

  每天都是赶路,因为是一人驾车,开始10小时,后来12、14小时,最后16小时,最多一天开了18小时,路程也从每天700公里到了最后1300公里。每天赶路的目的就是加油,加油的动力就是赶路。

  进藏的目的不是为了舒适,出发前就要有唐三藏西天取经的坚毅和执着,做好基本的维护和自救工作,比如矿泉水、手电筒、羽绒服、拖车绳——拖车绳千万要靠谱,我在5000多米的山顶撞车,结果拖车时拖车绳断裂,然后就一边把那个黑心商家全家问候18遍,一边含泪花200大洋雇一辆拖拉机。

  进藏是为了历经磨难,实现梦想,如果一切都安排得如乾隆皇帝下江南一样舒坦,那还不如直接报个夕阳红老年旅行团,来回两趟飞机,顺心顺意。

  富贵险中求,梦想也是。既然已经义无反顾,既然基本保障已经无所顾虑,率性一次又何妨?

  天路,其实就是心路。

 

(责编:阿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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