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面具艺术
面具,藏语称为“巴”。西藏面具大致分为羌姆(跳神)面具、悬挂面具、藏戏面具三个类别。羌姆面具是用于“酬神醮鬼、驱邪祛灾”的宗教法会中所佩贴戴的神舞面具。悬挂面具是悬挂于神殿经堂、让百姓供养膜拜的偶像面具。这二种面具从形式到内容都很接近,属于西藏“大五明”学中“内明学”佛教密宗文化范畴。藏戏面具是以说唱、音乐、舞蹈来表现文学内容的戏剧面具。属于西藏“小五明”学中的“戏剧学”文化范畴。
西藏面具的产生
西藏面具艺术,是西藏历史和文化的产物。由于西藏的特殊生活环境、民族习俗的宗教信仰,使得西藏面具艺术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和独特的表现形式,并在其历史的衍变中,呈现出光怪陆离,斑斓多姿的面貌。
西藏古老的宗教—苯教的产生,以及原始的巫师、拟兽舞,为西藏面具艺术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条件和土壤。公元7世纪上半叶,松赞干布执政时,吐蕃在制定文字和法律后,曾举行盛大庆典仪式并表演了“戴上假面具,装扮狮、虎、牛、豹”的舞蹈。在西藏第一座寺院“桑耶寺”的落成典礼上(公元779年)也跳起了戴面具的拟兽舞。在西藏阿里日土县崖画中除大量的动物图腾外,还以稚朴的手法勾画出舞蹈场面和戴面具者……。可见西藏面具艺术是在西藏的巫文化、苯教文化的祭祀仪式中,在土风舞、拟兽舞“百技杂艺”的表演中进入初创期的。
“羌姆”跳神面具,则是印度高僧莲花生大师吸收了西藏早期的土风舞结合佛教密宗瑜珈部,无上瑜珈部里的金刚舞,逐渐发展起来的神舞面具。
西藏的悬挂面具是作为佛教的保护神而存在于寺院,所以它的产生与佛教的兴起、寺院的建立密切相关。据文献记载,现供奉于萨迦寺的“会飞的黑色依怙面具”,是900年前由一位印度祖师赠给仁钦桑布,作为吐蕃的加持神,最后又转到“萨迦五祖师”之一的贡噶宁布手中,成为萨迦教同室崇拜的天神,不仅在寺院享受供奉,也是萨迦羌姆神舞主要登场人物。由于古印度宗教文化在西藏的传播,印度神话中的观世音、文殊师利、金刚手等,成了西藏佛殿供奉的本尊神。印度的女神、吉祥天女以及一些婆罗门的神,不仅成了西藏佛教的护法神,而且还以凶神恶煞的怒相进入西藏面具艺术行列。
西藏面具艺术除了吸收外来文化外,更主要是受到西藏本土的原始的宗教——苯教文化的直接影响。尽管最后佛教战胜苯教而成为西藏的正宗宗教,也因其对苯教文化的吸收而形成既不同于印度佛教,又不同于中原佛教的独特宗教,人称“藏传佛教”或“喇嘛教”。印度高僧莲花生大师用佛法神威降服苯教神祇时,为了在民众中赢得广泛的信徒,也同时将苯教中的巫术、火祭、焚魔等仪式连同鬼怪精灵一起带入“佛门”。苯教中的山神、年神、龙神、躍神等“世间神”,以日赞(山妖)、夺锥(骷髅)、帕姆(女鬼)、贴龙(独脚鬼)等等,这些土生土长的低层鬼卒,也理直气壮——进入了佛教护法的行列,成为西藏面具艺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不少面具以奇形怪诞的形态成为西藏文明史上的一大奇观。另外,由于汉藏文化的密切往来,尤其元朝以后,汉文化中的吉祥喜庆内容,大量被西藏佛教吸收,并成为直接的表现对象。如像仙人、罗汉、寿星、和尚等也被制成面具,悬挂于寺院或用于羌姆神舞。布达拉宫的“供养施主”及“大小和尚”面具,从面相到服饰完全是中原文化的风貌。
藏戏形成于公元14世纪。云游高僧唐东介波在这种用演唱和舞蹈来表现传奇故事的戏曲形式中,创造了按他本人面目作模式的白须的发白山羊皮面具,这大概就是最早的藏戏面具。随着藏戏艺术的发展,以后又相继产生了黄面具和开场戏中必不可少的蓝面具。这种被称为“温巴”(渔夫或猎人)的蓝色面具,用五彩锦缎装饰,绣有喷未来尼三宝的日月图案,极其庄重璀璨。同时为了藏戏中各种角色的需要,又创作出了一大批立体面具(主要表现动物、鬼神)和表现各类人物角色的平面面具。
跳神和悬挂面具中的神仙鬼怪
跳神面具,为立体雕塑面具,(也有少量平面布面具)。品种有皮、木、铜、泥、漆布等各类。皮面具多为早期面具,如《藏汉史集》中提到的“犀牛皮面具”。金属面具多用薄铜皮敲制。泥和漆布面具最为普及,至今沿用。悬挂面具和跳神面具极为相似。早期还有石刻面具,如宁玛派神殿“系祖拉康”的浅浮雕面具;噶举派寺院“拉龙寺”的圆雕骷髅面具。一些怙主神像虽用泥塑但还要加入铜沙、金和贵重香料等。
跳神面具和悬挂面具为宗教面具。除表现佛像、菩萨像、历代高僧圣人像外,更主要是表现益西巴3和吉德巴4二大类护法中的各类神仙鬼怪。这些护法神灵有非凡的神通,其宗旨是护卫佛法和修习奉行佛法之人。
“益西巴”指出世的本尊。其护法神有:持挺护法、四面护法、大白护法、宝帐护法、布畏金刚、马头明王、法王、天王等怙主、明王,以及班登拉姆、艾嘎扎支、麻松玛等护法女神……。这些神祇多为佛和菩萨的化身和自性身。在面具艺术造型上,除少数善相护法外,非常强调这些神祇(包括鬼卒护法)的威严、激昂、凶猛、狰狞。形象多为身着骷髅花蔓或缠绕毒蛇,常以人头骨、心脏、鲜血为饰,5被称之为“本尊护法忿怒相”。它表达的是“憎恶”与“镇压”,表现的佛权神威,同时也是宗教艺术中“善”和“美”的一种特殊表现。
如果说“益西巴”中的智慧护法神祇,是超然出世的主观意念和宗教理想的象征,那么“吉德巴”业力护法中的“八部鬼众”,则更多地表现了一个人性与鬼性,人格与鬼格相互交融的诡秘世界。这类面具也就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造像量度经》的制约,更多地赋予了人的特征和个性。如《土观宗派源流》中提到的:躍、年、龙、这类苯教护法神,就是一群与人类关系密切、掌管人间凶吉、祸福的自然之神或世俗之神。
藏戏面具中的性格特征
西藏面具的产生,使西藏古老的面具艺术从神秘而又暗的神仙鬼怪的彼岸世界,迈进了“人”的世界。人被压抑的生命在这里得到彻底的宣泄,人类的真、善、美、假、丑、恶得到直接的表现,从而让一批有声有色的人物面具形象,集中而全面地登上舞台。
藏戏面具分为立体和平面两种形式,立体面具有纸浆、漆布、或泥塑成。除用于各种动物外,还表现戏里的神仙鬼怪:如哈香弥勒佛、龙女、阎罗王护法神以及插斜打混的角色阿扎尔等。平面面具大部分用各种布料、纸板、山羊皮等平面组合而成,多用于体现剧情里的老妇、老翁、国王、大臣、喇嘛、巫女等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带有浓烈的世俗倾向和民间色彩。藏戏中的鬼怪立体面具在造型、色彩上明显受羌姆神舞面具的影响,极其浪漫夸张。但所表现的内容却和羌姆中的宗教情绪迥然不同(除神舞表演外),更多是用人的思维方式,世俗的精神状态和情感来提示人世间的美好与丑恶,成为能为故事情节服务,能与剧中人物对话,极富性格特征的戏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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