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们沿着山冈走,
宁静笼罩四周。黄昏正在消失,
阴影中表兄一身白衣,气宇轩昂,
面孔黝黑,踏着平静的步子,
不声不响。沉默是我们的力量。
祖辈中必有人,不是超群的英才
便是不幸的疯子,形单影只,
教导后人这么深沉渊默
――恺撒·帕维兹
不知何时,西藏成了我解不开的心结,成了我一种神圣的向往。它像一个远古的梦,串连起飘渺的幻觉,在我的生命底层时隐时现……
这是一座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复制的宫殿 来自昵图网
西藏之旅是短促的,短促得像一个梦。
梦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雄伟、庄严、肃穆,高居在世界的屋脊之上。这是一个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无法复制的宫殿。那呈之字形直上云霄的阶梯通向的不是人间屋宇,而是神的殿堂。传说第一代藏王就是踩着凡人无法看见的神梯来到人间的,而在第六代藏王止贡时期才被他的大臣罗昂砍断。到了第33代藏王松赞干布时代,雄才大略的年轻藏王才在拉萨的红山上开始建筑这样一个伟大的宫殿。
而我,此刻站在布达拉宫的转经道上,木木地站在朝圣的人流之中。人们犹如雪山溪水,从迢迢千里之外,汇集到拉萨,汇集到圣山之下。夜里,他们席地而眠,天亮以后,他们或是拄着拐棍,或相扶相携,或是磕着长头,开始一天的转经。转经道是固定的,转经的方向是固定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有着一柄不停转动的经轮。从天亮到天黑,转经道似一条流动不歇的长河……
我完全可以站在这潮流的一旁,但我不想。我只愿自己深涉在这缓缓流动的圣河中,接受一场神圣的洗礼。我注意到,他们朝圣的盛装经过长途跋涉已经十分褴褛,他们因为磕着等身长头而满身尘土,他们或许疲惫,或许步履蹒跚,但他们默念着六字真经坚定地顺着时针方向不停歇地前行。我近乎勇敢地迎视着每一张朝圣者的脸——那是一张张被高原紫外线烧灼过多的脸——稚嫩的花儿一样的脸、苍老的无法再加进一条皱纹的脸(这让我总想起他们的文字,那刀砍斧削般的文字,深藏着宇宙秘密的文字)、男人枯瘦而坚硬的颧骨与额弓、纷乱的长发或盘头的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