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拉萨 来自百度图片
拉萨是雪域。
我在拉萨呆了一个冬天也没有雪。
是春末的日子了,山依然是光秃秃的山,大地依然是冬天的模样,白杨在粗犷的风中,有点冷的感觉。只有阳光丰富,风沙丰富,干燥的高原土啊,随风扬起来,遮天蔽日。
在拉萨,不是雨季的春天,永远没有雨。
一样狂风呼啸的夜晚,一样寒冷的关闭了所有门窗的夜晚,我却感觉到一样东西正在发生着,那是雪落的声音。
拉萨下雪了!在春天。
仿佛上帝用一张巨大的白绫,从天上抛下来,所有的色彩都藏起来了。世界变得简单又纯洁。嶙峋的山柔和了许多,粗糙的心滋润了许多。雪源源地流进大地干裂的脉管,雪滤尽了现代和浮躁,空气清新如大海初退山脉刚起。
拉萨在人们的梦中是该有雪的。
我们走在广场上,醒目的国旗在广场的上空猎猎作响。那一团红啊,与布达拉宫的红墙遥相呼应,这时候总有一种庄严的心境,我们就那么望着,历史从布达拉宫的深处走来,你感觉到什么东西是强大的,如这无声无息却又能淹没一切的雪。
雪飘着,抚平走过的地方,没有来的脚印,没有去的路,站在雪的中央,你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
雪落拉萨,虽然飘逸却盖不着厚重。喇嘛红色的袈裟在雪地飘着,半边胳膊在雪中冻得赤红,“唵嘛呢叭咪吽”的六字真言在旋转的转经筒上流出来,流出来。寒冷非寒冷,雪也非雪。大招寺的门前,叩拜的人们在雪中依然重复着他们祖先唱的歌:黑色的大地是我们用身体量过来的,白色的云彩是我们用手指数过来的。
雪落拉萨,远离纤巧与做作。少年人红色的滑雪衫压在箱底,名牌的滑雪鞋未开封,少年着一袭迷彩,仰起晒出高原红的脸,照一张雪中儿子拿枪的模样:娘啊,儿当兵到多高多高的高原,儿当兵到多远多远的地方。
一个人走在落雪的拉萨,行人很远,村庄也很远,除了风没有其它的语言。鹰是山峰的伴侣,鹰听得见山峰的对话:“混沌初开的茫茫宇宙,浓云盖着大地,如小小虫儿的人类爬来爬去,后来,人类砍伐了森林,再后来,人类消失了,只剩下覆盖大地的茫茫冰雪,一切复归寂静,连山峰自己也睡去了。”
雪落拉萨,在布达拉宫的上空,在飞扬着的经幡上,雪使拉萨更像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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