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有一匹白马。那是一匹多么雄健的马哦,它的皮毛像远山上的白云一样洁白,跑动起来像风一样轻快,扎西给它取名叫闪电。
扎西总是闭着眼睛抚摸着闪电光滑的皮毛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爸爸一样骑着白马驰骋在草原上呢?想着高大的爸爸,扎西心里充满了骄傲。爸爸是草原上最英俊的康巴汉子。
爸爸从马上纵身下来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欢快的表情,然后将扎西高高地举起,打着旋。
前方的毡房里,母亲卓玛正在用最大的力气打着酥油茶。
那天,爸爸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像往常一样喝了母亲为他做的酥油茶,然后纵身上马,往草原深处奔去。扎西看到他一纵一纵的身影慢慢远去,最后竟然变成课本上的小数点,后来,当扎西看着课本上的小数点时,总是若有所思。
母亲站在凛冽的风里,站成一裸固执的青稞。可是父亲没有被打动,当高原上所有的青稞都收割殆尽,爸爸和他的白马还是没有回来。
爸爸为什么不回来?扎西问母亲卓玛。
爸爸去拉萨了。母亲一边打着酥油茶,一边回答扎西。
拉萨在哪里,远吗?
远,那是天堂一样美丽的地方。
那么,爸爸还会回来吗?
当然。卓玛骄傲地说,并且神气地将大辫子往后一甩。后来,母亲再不演示这个动作,当扎西再问她的时候,母亲就低着头,狠劲地打着手中的酥油茶。
扎西想,母亲是想爸爸了。扎西想,我应该有一匹跑得比闪电还快的白马,我就可以把爸爸找回来。
白云朵成群结队地从天空游移而过,黄昏的余光将大地染成霞红一片,每当这时候,扎西就可以看到祖母握着转经筒一路而来。她安静地看着卓玛,两个女人交头接耳,看着扎西时神情闪烁。
扎西跑过去,听到她们在谈论今年的收成,祖母说,今年的青稞长得真不错,找个人帮你收割吧。
我一个人能行!卓玛恶声恶气地说,拎着一桶奶茶,健步如飞。
而后,毡房里就只有母子二人,母亲在灯下给扎西的小书包缝制了一朵花,然后挂在扎西的肩膀上,看了又看。
扎西开始念书,母亲喂养了许多羊。
一天,年轻的汉语老师走访了扎西的家,他说扎西做数学作业非常不专心。
他总是把数字里面的小数点忽略掉。老师说,我说过多次,他不是改不了,而是故意的。
母亲问扎西为什么,扎西说他就是不喜欢小数点,很讨厌。
母亲严厉地打了扎西,扎西跳着脚嚷。你打,你再打我一下,我也骑着白马去拉萨,我也不回来!
母亲闻言放下手中的鞭子,耸动着肩膀放声大哭。扎西第一次看见母亲这么伤心,扎西又依偎在母亲身边安慰母亲。
我是骗你的,我骑着白马是要去把父亲找回来。扎西说。
母亲不说话,依然哭着,颤动着身体将扎西紧紧地搂在怀里。
母亲喂养的羊一天天地长大了,吸引了眼光贪婪的羊贩子,他们满意地围着羊圈,看着皮毛油光的肥羊们,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羊群咩咩地叫着,扎西扑过去一把抓住羊贩子。不要,不要买走我的闪电,我要骑着它去找我爸爸。扎西的声音追着羊贩子的步伐,一捆青稞将他绊倒,扎西的眼泪飞快地跌了出来。
忧伤弥漫在扎西小小的心田,他的“闪电”其实只是一只小绵羊。
(责编:阿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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