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主人公为西藏文化着迷,形容自己是“走运的一代”。9岁时阴差阳错成了初中生,考大学恰逢高考恢复,不到15岁即考入西藏师范学院。她就是《西藏贵族世家》一书的作者次仁央宗。
次仁央宗在西藏那曲调研
“追溯历史,拉萨一带大概在4000多年前就有人类居住生活。”日前,中国藏学研究中心(以下简称藏研中心)西藏文化博物馆内,一场题为《拉萨文化趣谈》的讲座正在进行。
这是藏族文化系列讲座的第一讲。主讲人为藏研中心社会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次仁央宗。
“藏族文化有很多令我着迷的地方,所以我固执地选择从事现在这份工作。”从事藏学研究几十年的次仁央宗说。
“那两章的撰写付出了我一生中最大的努力”
次仁央宗撰写的《西藏贵族世家》再版两次,被作家马丽华评价为“全方位反映西藏贵族的由来及其生活方式之作,之全面之有趣当为国内的第一本。”
但在几十年前,次仁央宗并不会写学术论文,连调查提纲都是别人列出来的。
次仁央宗形容自己是“走运的一代”,9岁时阴差阳错成了初中生。考大学恰逢高考恢复,不到15岁考入西藏师范学院,后又被学校直接送到四川大学就读。“人家都以为我是天才,但我什么也不会。”
来到藏研中心也是很幸运。“那时我还在西藏大学教书,教的是现代文学。藏研中心当时正在筹建,格勒(注:新中国首位藏族博士)问我愿不愿意来,我就来了。”次仁央宗说,当时工作调动到北京也特别简单。但是到了藏研中心之后,她付出了很多努力。
到藏研中心之后,次仁央宗就参与了一个非常大的课题——西藏封建农奴制社会形态,“特别幸运”。除了做一些会议记录外,她还参与了其中两章的撰写。一个是封建农奴制等级,另一个是日喀则的堪厅组织。“这两章的撰写,我认为这是我一生中付出的最大的努力。”她说,“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修改”。有老师说,这还叫学术吗?对当时的次仁央宗影响特别大。
“我特别特别感谢格勒。他引我走这条路,差不多是一手教出来的。”次仁央宗说,做西藏封建农奴制课题的时候去调查,她就觉得贵族文化特别有意思。格勒说,“既然你喜欢的话,你应该做一个调查提纲”。但次仁央宗不知如何做,格勒就替她列好了提纲。调查时应该问什么、怎么问,次仁央宗也不明白,还一度困惑。“你叫什么?几岁?性别?干什么的?”,“原来我就想,人不是看见了吗?干嘛还要问性别?感觉很奇怪”。格勒还说,像酥油茶为什么一定要摇着喝,这些细节都不能疏忽。
关于西藏贵族点点滴滴的调研,全是在西藏封建农奴制课题的时候做出来的,收集资料前前后后用了大概10年时间,写《西藏贵族世家》时用了3个月,“因为资料太全了”。
2004年,《西藏贵族世家》出版,反响很大。学者王川、彭升红评价:“国内对这一课题研究不多,作为专题的研究则更少。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的青年学者次仁央宗新著《西藏贵族世家》一书,是向这一领域进军的一个尝试,一次创新。”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社会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次仁央宗 摄影:刘瑞
“希望所有人都爱上西藏”
“拉萨的西头为宇妥桥,市人民医院是拉萨东头,小昭寺是拉萨北头,军区的江苏路就是拉萨南头。”拉萨老城地图清晰地印在次仁央宗的脑海里。
谈起拉萨,这个以“拉萨人”自居的学者,总是滔滔不绝。次仁央宗的主要研究领域,从大的方面来说,就是西藏文化,侧重点是拉萨。她近期的关注点是八廓街。“人文的东西最集中表现就是八廓街”。
拉萨老城区以八廓街为核心,总面积约1.33平方公里。八廓街地区以大昭寺为中心,是集居住、商贸、宗教、旅游、文化等多功能于一体的城市中心区。2012年12月20日,拉萨老城区保护工程开工,历时6个多月,于2013年6月30日收官。
八廓街修缮保护完工后,次仁央宗参加了专家行。修缮保护会不会对八廓街造成破坏?去之前,她也有疑问。看到后,她说,“公平讲,我觉得做得很好”。困扰居民多年的街巷拥挤难行、电线杂乱、用水排水难等问题都得到了很好地解决。针对八廓街等地的改造,次仁央宗曾经走访了很多当地百姓,他们普遍的反映是改造后的八廓街更宽敞了,转经更加方便。“不夸张地说,拉萨老城区的修缮保护不比罗马等国外城市差,做得很好。”次仁央宗说。
惟一让次仁央宗感觉到有点遗憾的是窗户颜色。不过,拉萨老城区居住的不仅仅是拉萨居民,也包括很多来自康区、牧区的居民。康区和牧区是非常鲜艳的颜色,拉萨的颜色讲究底蕴,是非常凝重的颜色。两者的颜色是有区别的。所以,在老城区修缮保护时综合考虑了很多因素,并没有统一采用传统拉萨的建筑窗户颜色。
因为八廓街的修缮保护,次仁央宗想到了去做古建大院。从今年7月开始,她将开始做拉萨八廓街古建大院的故事。目前提纲已经列出来了。
此外,次仁央宗近期正在参与一个有关老拉萨的历史纪录片,还有关于西藏贵族家族史的东西也正在着手准备。
作为一名学者,次仁央宗特别希望,在重视藏民族文化时,对于藏民族神话故事也应该多去关注。“好多人说,藏民族的历史都是在神话中,不可靠。错了,如果你不去了解这些神话的话,你就根本不懂藏族文化。藏族文化就是从神话故事中演绎出来的,很多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像很多人说的没有价值。”她希望在关注西藏发展的同时,对文化的破坏性能小一些。
次仁央宗说,无论是出书写文章,还是讲座,她都是在自觉传播藏族文化。“其实之前听到很多人问我,你们西藏解放前吃什么,我很生气,现在不生气。我觉得我们应该多一些耐心。”
“希望全世界都爱上西藏。它有那么蓝的天,那么白的云,那么闪烁的星光,那么皎洁的月亮,还有那永远没有污染的笑容。你看看他们的眼神,无论老人还是孩子,永远那么透亮。”次仁央宗说,“恨不得把西藏最美好的东西灌输给别人,就像植入广告那样”。
在“家”中迷路
对于次仁央宗来说,拉萨仍然是她的家,尽管她已经在北京生活多年。但就是在自己的“家”中,她现在竟然会迷路。
“我常常回拉萨,今年已经回去3次了。拉萨变大了,以前脚步可以丈量,现在走不完。再一个路标太多了,搞不清楚,我特别怕坐出租车,说不清楚地名,很容易迷失方向。”次仁央宗坦言。
对于拉萨的种种变化,在学者次仁央宗看来,也有不同的意义。
“过去甜茶馆是了解各种新闻的地方,现在微信也是这样。”次仁央宗说,她加了很多微信,学者的微信有,驴友的微信有,寺庙僧人的微信也有。他们分享的信息经常能给她不小的启发。比如,有驴友到八廓街发现了一个喝咖啡的地方。“我可能会想为什么八廓街这个地方会开咖啡馆,会有多少人。我肯定会去,肯定会问,旅游人多,还是当地人多。这都是文化的一种变迁,很深的变迁。”她以一名学者的敏感来看待这种很多人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小变化,从中延伸出一种文化的衍变。
作为拉萨人,拉萨更多的变迁,次仁央宗是看在眼里的。
以前,次仁央宗每次从内地回拉萨,都带一堆东西回去,特别是瓷器,带了很多,每次行李都超重很多。结果回去分的时候,亲友们都不屑一顾,“你带这些东西‘OUT’了,拉萨卖的瓷器又便宜又漂亮”。拉萨物资的丰盈程度早已超出了次仁央宗的想象。她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花了700多元钱给弟媳买了一套西服。结果弟媳说,“700多,我觉得花得太冤了。你在拉百随便买一套衣服,500多,比你这还好。”
次仁央宗说,她现在的梦想是在拉萨或北京开一个书吧,里面可以喝咖啡、甜茶,每周做一两个讲座。当然最重要的是书,关于西藏的各种各样的书,“我有很多书,想让年轻人看”。
(责编:范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