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藏文古写本科学研究方法
“写本学”,或称之为“手稿学”。写本学的研究宗旨是对产生于某一个历史时期的写本或手稿进行研究,以科学的方法对写本所具有的、显示时代烙印的所有特征进行详尽的研究分析,描述写本所折射出来的历史文化及年代的信息。显然,除了明确标有具体年代的写本外,弄清某个写本的成书年代及相关的历史文化问题,是写本学的重要的课题。
何为古藏文写本,研究者们有着不同的定定义。本文所指的古藏文写本,主要指纸张为载体的写本,按其年代分界,包括两大部分:一是佛教前弘期的文书,即吐蕃时期及10世纪的文书写本;二是佛教后弘期的文书写本,主要是11-13世纪初期的写本。这两个时期问世的藏文写本可谓卷帙宏富,对藏族早期历史、宗教、文化的研究价值极其大,故对写本本身的研究显得至关重要。
藏族学者对古藏文写本的研究源远流长。早在16世纪觉敦·仁钦扎西的《古今词语辨析》一书对古代写本涉及的上千词语的语意进行了辨析,近代著名学者更顿群培在其著作中对古词语的语意、书写形式进行了开拓性的探索。
19世纪三、四十年起,藏文文献开始在西方流传,国外藏文写本的研究已有近80年的历史,但作为一门科学的学科则是近二十年来提出并逐渐完善的。瑞士学者安·克丽斯蒂娜·谢勒·肖布于1999年发表的《敦煌和达波古藏文写本研究的方法论问题》一文,是古藏文写本研究方面的重要著作。她提出的研究写本特征的9种方法富有启发性。由于国外学者的研究所依赖的写本主要是流落在国外的敦煌、新疆的遗书和印度西北部藏族文化圈保存的佛教写本,而未能接触到西藏本土的写本,故中国学者应借助更丰富的古写本资料,推动古藏文写本的进一步研究,完善古写本的科学研究方法。
根据写本学的相关定义,笔者愿意在此提出古藏文写本科学研究方法应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写本的物质载体;
2)书写工具笔墨;
3)具体时空下的特殊术语;
4)字体的书写风格;
5)具有年代特征的语言风格;
6)字音的点符、句符;
7)书头符号、章节分线;
8)书写中的特殊符号;
9)写本中的插图、绘画;
10)具有年代特征的特殊字体;
11)写本的空间布局;
12)页面的设置和页码的标注;
13)正字法词典;
14)书尾的特殊书写风格和术语;
15) 梵文的藏文拼写法;
16)书写者的姓名研究;
17)写本末页的题记;
以上提出的16个方面,是古藏文写本所具有的重要特征。对于未标明具体成书年代的写本,以其具体时空下的书写特征,来研究和印证围绕写本的各种未解之谜,是古藏文写本研究主要任务。
二、西藏新发现的古苯教写本
2006年夏季西藏山南地区措美县当许地方的信教群众在对蚌巴齐古塔进行修缮时发现了一批古代文书。这批文书中既有苯教写本,也有佛教经卷。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在其中精选了四部苯教文书,于2007年9月抢救性的整理、出版,其意义十分重大。
(一)20世纪初我国敦煌出土了一批珍贵的吐蕃古藏文写卷,其中一大批文物及学术价值极大的有关历史、经济、社会、伦理道德、苯教仪轨等方面的文书流落海外,目前分别收藏于巴黎国家图书馆、伦敦大英图书馆等西方图书馆。1940年起法国藏学家拉露、英国藏学家托玛斯先后刊布了他们所编辑的其中部分文献的目录、拉丁转写和译文。但对大多数藏学家来说,以往无法直接接触和阅览这部分文献。这次拟出版的四部苯教文书包括三部苯教仪轨文书和一部苯教医方文书,是吐蕃时期极其珍贵的写本,也是继1900年敦煌出土了大批吐蕃文献以来在西藏本土第一次发现出土的苯教文书,是令国内外藏学界十分震奋的一次重大发现。
(二)8世纪中叶吐蕃赞普赤松德赞采取扶持佛教,迫害苯教的政策,使苯教文献遭受了灭顶之灾,或焚烧,或水没,或以“伏藏”之名藏于塔中、岩石缝隙、寺庙建筑之下,只有极少数留传于民间。11世纪佛教后宏时期,人们对残留的吐蕃时期的文书和写本进行改写,或增或删,并有不少文书以“伏藏”为名假托为吐蕃文献。11世纪以后,吐蕃时期的文献除佛教写本留传于世外,被学者们认定为苯教、历史类文献的原始写本在西藏本土及藏区基本绝迹。这次蚌巴齐古塔出土的吐蕃苯教文书得以重见天日,使藏学界有幸目睹千年之前的珍贵写本,可喜可贺。
(三)眼下国内外熟知的吐蕃或11世纪前文书的有四类:吐蕃金石文(包括国内外)、敦煌、新疆出土的文献和藏区寺院所藏佛教经典。除此以外,西藏本土从未发现与敦煌吐蕃文书属于完全同一类型的非佛教文献写本。长期以来藏学家们渴望在西藏本土有所发现,蚌巴奇古塔出土的苯教写本了却了藏学家们的心愿。
(四)目前,国内外藏学界研究吐蕃时期苯教的学者对文献的使用基本上局限于11世纪及其后问世的历史宗教文献,一直苦于吐蕃时期权威文献的匮乏。已出版的四部苯教文书是吐蕃时期的极其珍贵的写本,其遣词用句、书写形式全然具备敦煌吐蕃文献的特点,史料价值极高,学术研究价值极大,是研究吐蕃历史、宗教、文化、医学的权威文献。
我们相信,四部苯教文书的出版必将进一步推动吐蕃历史文化、乃至藏学研究工作。
(责编:B/S-DI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