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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雪域•夜读丨西藏情结

时间:2019年04月19日来源:中国西藏网
内容简介:

  童年进藏,在藏生活工作30余年,回到内地后仍与西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于作家金志国而言,“西藏的生活经历,是人生的一座高地”。雪域高原上璀璨的历史文化、善良质朴的人们、壮丽的山水、甚至是飞禽走兽和变幻的天时四季,点点滴滴,他都有着最深切的体会与感悟、和最诚挚的敬意与热爱。回忆时常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触动,金志国的最新著书《雪域山水藏地人》记载的不过是过往经历,亦能感受到情深成文,本期一起倾听其中章节《西藏情结》,感受那份大家情怀。

  西藏在改革开放以前,对于外界来说,还相当陌生。那时传媒不发达,民族间交往也少,人们对于西藏的印象停留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宣传上。那时的宣传不像今天的旅游宣传,比如说现在说高原天蓝地阔,空气清新,那时说成是满目荒凉、清冷缺氧;现在说崇山峻岭,风光无限,那时说交通落后、生活不便;现在说万千冰峰,雪域胜景,那时说狂风暴雪,天气寒冷;现在说农牧区田园自然美景,那时说落后原始,人们脑海中的西藏基本上就是个外星世界。那个时代在西藏生活的不管是藏族人还是汉族人,都因为强烈的紫外线而皮肤黝黑,又因为地处高寒而衣着臃肿,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护肤品。没有条件注重保养,也没有现在又轻又薄又保暖的面料,人人都是一件皮大衣或棉大衣往身上一裹,形象上就更显粗糙苍老。回到内地,不管是参加会议还是在火车上旅行,一听说是西藏的,马上就会被人注目,眼光里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怜悯,接下来就会被问起好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你们在那儿吃什么,有米吗?听说你们那儿没法踢足球,一踢就要滚到山下去是吗?听说你们那儿到处都是冰雪,你们是不是住在雪洞里啊?酥油茶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把清油烧热了喝啊?你们那儿的人是吃生肉吗,天啊,生肉怎么吃呀?一到吃饭的时候,更让人难受,每上一个菜,总有热心人关切地问,这个东西见过吗,这种菜吃过吗?一顿饭下来,搞得你浑身不舒服。不过这种事也是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现在西藏人到内地,总会听人说:哇,西藏?我去过,太漂亮了!没来过的也会说,从电视上看你们西藏真美,有机会一定去看一看。

  西藏的地理气候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所不同的是社会发展了,条件改善了,自然条件中使人感到难以忍受的一面正逐步削弱,而使人感到优越的另一面更被人强化,使人觉得西藏这块土地真是一片胜地。对此,一些人还是不能认同,有些人确实是身体难以适应,刚下了飞机高山反应大得要死要活又被送上飞机返回内地,这种遭遇使他们对西藏心怀恐惧。而另一些在藏工作了两年回到内地大肆渲染西藏这不好那不好的人,就有点别用用心了,实际上他们在西藏两三年活得挺自在,尤其是90年代以后,西藏各方面的条件跟内地的差距越来越小,生活质量和当年的老西藏们过的日子也不可同日而语。经历一种新的生活,见识一些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人和事,其实是丰富了他们的人生。

  一批又一批的汉族人来到了西藏,又一批一批返回了内地。他们来时的原因和动机各不相同,留在心中的西藏情怀也各异,但不管怎么说,西藏岁月总是一段挥之不去的难忘的记忆。在“西藏人”(在西藏工作若干年,参与到西藏的社会进程中去,对西藏的社会历史文化有一定了解的人,他们有资格称自己为西藏人)相对集中一些的内地城市,他们不管是老十八军一辈,还是后来到西藏又回到内地的稍年轻一些的人,都还是生活在自己一帮人的圈子里,在自己熟悉的老友间走动。看西藏新闻,听西藏广播,读西藏报纸,和西藏的友人保持着联系,从各种渠道探听西藏的消息,了解西藏的变化,比对自己的家乡还要关心。即便是那些上世纪未曾在西藏呆过一些年头的人,现在在内地仍在肩负繁重的工作,也时不时地相聚一起,缅怀共同经历的人和事。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说起来不可思议,既不是战争年代的友情,也不是什么亲朋至友,但就是喜欢往一堆凑,只要这些人一聚在一起,似乎就形成了一个气场,在这个气场里,大家就有了一种还在西藏时的感觉,那种久违了的浪漫、那种大度、那种难以言表的亲热又回到了人们中间。说到底,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西藏的魅力。

  有过西藏经历的汉族人是这样,那么藏族呢?在内地生活的藏族人,五省区都有,但仔细观察,你会发现青海、四川、甘肃、云南的居多,西藏的很少。原因是多方面的,历史原因是因为西藏相对于其他四省,过去更封闭一些,和内地的交流、交融少一些;自然原因是气候,藏族人怕热,内地炎热的夏季对高原民族是个难以克服的障碍;现实的原因是内地飞速趋赶现代化的步伐太快,令人感到生活就像跑步,这对于悠闲惯了的西藏人来说,无疑也是一个挑战;当然还有生活方式,酥油茶和牛羊肉,是藏族离不开的传统食品,这种东西内地过去相对少一些,现在倒是不缺了,不过质量上实在难以超过牦牛和高海拔上生长的羊的肉质。

  西藏的魅力是一种综合体,包含了自然和人文两个方面。西藏自然的博大和雄浑,带给人的心灵撞击和精神愉悦非居住在城市楼盘中人能够想象,它把人的心胸扩展到了能够容纳百川;优秀的藏族文化和人们对待生死以及处世方式所产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在物欲横流的社会笑傲人间。二者合为一体,使人体会到人的真正价值,既不会不知天高地厚,藐视他人,亵渎神圣;也不会为利所驱,活得低三下四。而这正是体现一个人格健全的人的本质要素,因此,这种魅力是一种永恒的魅力。

  (本文摘自《雪域山水藏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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