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不再遥远
发布时间:2011-02-22 11:06:00 陈鸿圣 武金兴 中国公路

  国外专家曾断言,“在如此恶劣复杂的地质气候条件下,进行隧道施工,根本不可能!”

  国内专家表示,“嘎隆拉隧道工程实施极为困难,其难度不亚于浩大的青藏铁路!”

  ……

  2010年12月15日,武警交通一总队200余名官兵历经700多个日夜的艰苦鏖战,全长3310米的墨脱公路嘎隆拉隧道顺利贯通!当扼守南北两端相向掘进的两支尖兵胜利会师、纵情欢呼之时,此前所有的断言和担心都被彻底打破!我国最后一个县域公路盲点将在共和国的交通版图上永远消失。

  这是中国公路建设史上的里程碑,是人类征服大自然的一次壮举!是属于中国筑路军人的英雄传奇!伴随着嘎隆拉隧道的贯通,西藏墨脱,这个我国大陆2100多个行政建制县中至今唯一不通公路的地方,从此不再因雪山阻隔而与世隔绝,不再因山高路远而远离人们的视线。

  承载光荣与梦想的生命之路

  墨脱,位于西藏自治区东南部,藏语意为“隐秘的莲花”。西北东三面被喜马拉雅山和岗日嘎布山环绕,南与印度接壤。由于不通公路,世世代代的墨脱人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这里也因此而素有“高原孤岛”之称。

  四度搁浅的墨脱公路

  西藏和平解放以来,党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一直非常关注墨脱公路的修建。1961年,西藏军区原公路部开始进行前期勘测。1965年,筑路大军试图打通自帕龙老虎嘴沿帕龙藏布江、雅鲁藏布江通往墨脱的道路,由于山势过险而被迫停工。1975年从波密县扎木开始修建的墨脱公路到达了80公里处,后受限于技术条件于1980年停工。1994年,在投入大量物力财力的情况下,终于修成了一条泥土公路,汽车第一次开进了墨脱县城。然而,由于地质构造极不稳定,部分路段很快被大面积塌方和泥石流冲毁。那一辆刚刚开进墨脱的汽车,瞬间被从天而降的泥石流塌方砸毁报废,永远地成为路边的“文物”。1995年,国家再次投资2000万元,对墨脱公路嘎隆拉山危险段与弯道进行加宽改造,但始终无法改变墨脱公路年通车不足4个月的历史。

  在无情的自然灾害面前,墨脱公路的修建终因极度恶劣的气候环境和极端复杂的地质条件,四度上马,四度被迫停工搁浅,始终无法改变这里落后的交通状况,生活在墨脱的人们长年处于极度封闭的状态。

  尽管一次次受阻,但党和人民修建墨脱公路的决心从来不曾动摇。从2002年起,国家交通部等有关部门对墨脱公路的建设再一次进行前期勘查设计,并于2007年立项开展“西藏扎木至墨脱公路建设关键技术研究”,努力攻克高海拔、复杂地质地貌、恶劣气候条件下公路隧道建设、地质灾害治理等关键技术中存在的核心技术难题,为彻底整治扎墨公路提供了强有力的科技支撑。2008年10月,国务院常务会议批准了西藏墨脱公路可行性研究报告,决定投资9.5亿元建设全长117公里的墨脱公路。这项西藏自治区“十一五”期间重点建设项目,被列为西藏自治区的1号工程。

  早日打通嘎隆拉

  作为先期准备工程的嘎隆拉隧道,为墨脱公路全线重点控制性关键项目。2008年初冬,这一光荣而又艰巨的硬骨头任务,历史性地落在武警交通一总队官兵身上。

  这支被誉为“青藏高原筑路先锋”,有着30余年高原筑路光荣传统的英雄集体,自受领任务的第一天起,就集中两百余名优势兵力,集结近百台套价值3000万元的精良装备全力投入施工。隧道进出口两端分别由所属二、三支队扼守,相向掘进,不见不散。

  “将士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阵之时,则忘其亲,击鼓之时,则忘其身。”这支80后为主,70后、90后为辅的筑路官兵队伍中,既有常年在高原施工、具有丰富经验的“老高原”,也有长期在内地省区担负高速公路隧道施工的新军。早日打通嘎隆拉,让进出墨脱的人们不再经历生死煎熬,这一朴素而又强烈的愿望,感召着年轻的筑路将士们建功立业、筑路报国。

  2008年12月18日,阵阵空鸣的风钻声,打破了嘎隆拉雪山的千年沉寂。隧道进口端,指挥长程春明手捧隧道纵剖面图,指令快速掘进,力争赶在严冬前使洞口快速成型。然而,拨开厚厚的积雪,风枪插入山体表面还不足20厘米,枪杆似乎打了个趔趄,左右摇晃,无法深度嵌入山体。

  程春明跳上前,定睛一看,洞口山体竟是厚厚的积冰。他赶紧把所见所闻拍成图片资料,发给远在内地的导师。

  很快得到反馈信息,导师深叹一口气道,“这是现代海洋性冰川泥石流堆积体,在世界隧道施工史上都极为罕见!”末了,导师告诫他,即使强行挖开断面,在暗冰密集的山体之上进行混凝土施工,也必然会使冰块融化,极易造成空腔。

  空腔是隧道结构上最为致命的伤害。程春明顿时傻了眼,这位曾成功参与建设过二郎山、鹧鸪山、海子山等我国标志性高原隧道,荣获中国建筑行业最高奖鲁班奖和詹天佑土木工程大奖的少校工程师,生平第一次感到空前的压力。

  “在严冬来临之前,必须将洞口快速成型!”程春明再次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他紧急调集地质雷达仪TSP超前探孔,对洞口端岩层山体进行超声波地质预报,并果断调整施工计划,在40天内快速掘进50米。

  监测资料显示,洞口穿越现代海洋性冰川,冰积物居多,强弱交替频繁,软弱不良地层较多。“快速穿越40米长的海洋性冰川堆积体,第一时间抵达恒温区!”程春明暗暗给自己鼓劲!可是,如果采用原有的大管棚作业方式,周期长,时间可是不等人的!考虑到这一点,程春明创造性地提出了灵活机动的小管棚作业方式,然而风险却增加了不少。

  当时,有人质疑程春明这种作业方式简直就是野蛮施工。可没有风险哪来的突破,在小管棚作业方式得到地方业主、设计、监理三方首肯后,3天快速掘进5米!经过技术检测,得出了大管棚改用小管棚可行的结论。

  野蛮施工变成了科学施工,程春明带领官兵一鼓作气,成功突破40米的冰川堆积体,可盼望已久的稳定基岩始终没有出现。

  200米、250米、300米……直到600米,冰川泥石流堆积体还在不断延伸。尽管进入恒温区,但嘎隆拉雪山零下二三十度的极端气温和从隧道断层渗下的冰川雪水,导致洞内温度始终在冰点以下,给冬季二次衬砌混凝土施工制造了史无前例的障碍。

  在冬季进行混凝土施工,必须要达到5摄氏度的温度支撑,才能使之达到最佳的凝结效果。程春明积极提出应对方案,在工厂化的作业车间里,对原材料进行热水搅拌时加入早强剂、防冻剂、减水剂形成主动保温,并使用高标号水泥,增大使用量,增强混凝土强度。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程春明给浇筑完毕的混凝土穿上了厚厚的“保暖内衣”,覆盖1000余床棉被、电热毯,辅以薄膜养生,形成密闭的被动保温措施。

  2009年5月,为动态跟踪检查隧道冬季期间施工混凝土工程质量,交通运输部专门邀请具有国家甲级资质的权威检测部门,采用地质雷达仪对混凝土进行突击性检查,这在西藏施工史上尚属首次。交通运输部质检总站站长李彦武全程检测了二次衬砌的混凝土后,感慨万分,“没想到,比内地高速公路的质量还要好!”

  打开石门的“金钥匙”

  从最初进点施工到顺利贯通,笔者在两年间曾十度造访嘎隆拉雪山,见证了这座凝结着武警交通官兵心血、智慧与忠诚的“作品”诞生的全过程,它是忠党爱国的筑路将士在这个冬季奉呈给边陲人民最好的礼物!

  “零伤亡、零偏差”的奇迹

  隧道施工“零伤亡”,隧道贯通“零偏差”,这在极端艰险复杂的地质条件和极度恶劣艰苦的气候环境下,无疑是一个奇迹。

  据资料记载,1976年墨脱县发生的一次8级特大地震,震中就位于嘎隆拉山脊之上,山脊一次性错位400米,以破碎带次生构造为主。再先进的钻孔仪器也只能对区域地质实现较为准确的掌握,而对微观区域地质几乎无能为力,这就导致隧道施工钻孔资料和设计图纸出入较大。重庆交科院和铁科院武汉分院以嘎隆拉为课题,云集国内智囊团,埋设传感器对地下水、温度和地震实行监控,为隧道施工提供了宝贵的技术帮助。

  冬季混凝土施工的巨大成功给了官兵们极大的鼓舞,但都不及围岩变好更令人兴奋。官兵们依然在松散的围岩里艰难前行。掘进至460米时,70%的地段发生变更,粉状面团风化粉末状。

  2009年4月,来自喜马拉雅南坡的印度洋暖湿气流拥抱了冰封长达六个月之久的嘎隆拉雪山。一直在破碎的地质岩层里艰难向前推进的程春明和他的战友们,期盼着春天的来临,因为气温的回升,能使他们不再为提高隧道里的温度而增加繁琐的保温措施。

  恶劣的气候条件、复杂的地质结构,让官兵们对嘎隆拉隧道岩层的好转,已不抱有任何幻想。

  可是,老天爷还是眷顾了这群备受磨难的筑路兵。2009年6月,隧道断面上终于呈现出了稳定基岩。官兵们欣喜若狂,以每天7米的速度,痛快淋漓地向前推进了51米。然而,短短几天后,岩层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前方出现了让官兵们更为困惑的泥土层。

  泥土层遇水成泥,这令官兵们哭笑不得。这种以沉积岩、变质岩为主的岩层,破碎性极强,强风化至全风化比例达40%,大于10厘米的石块几乎没有。程春明自嘲练就了一身鹰爪功,能够把石头抓碎。这是隧道施工建设者最不愿遇见的“夹心饼干”。然而,摆在官兵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硬着头皮不断前进,容不得后退半步。他们以强支护、快封闭、强注浆为基准,采用“半边落底,留核心土,台阶开挖”

  的掘进方案,将注浆压力0.5兆帕提升至1.0兆帕,顺利确保了断面的稳定性。

  “六项世界之最”的担当

  嘎隆拉隧道南北走向,处于印度洋板块和欧亚板块缝合部,穿越喜马拉雅、墨脱等两个大地震带,青藏高原寒冷气流和印度洋暖湿气流相融交汇,使得这里终年为积雪降雨期,年均降水量大于1700毫米,冰冻期长达8个月,冰冻层平均厚度5米至6米,最厚达15米,空气含氧量只有内地的80%,冬季气温在零下30摄氏度,地震、塌方、泥石流、雪崩频繁发生,是迄今为止国内穿越断层最多、地应力最强的高原隧道,被誉为“世界地质病害博物馆”。

  隧道穿越海拔4640米的嘎隆拉雪山半山腰,全长3310米,宽度为9.4米,设计纵坡为4.1%,隧道落差132.4米,创造了“地形起伏最大、自然坡降最大、降雨量最大、地震烈度最高、地质灾害最多、地质条件最复杂”六项世界之最。在嘎隆拉隧道攻坚的两年间,“六项世界之最”给官兵们制造了史无前例的难题。

  施工过程中,官兵们面临大断层、强涌水、强岩爆、高纵坡等客观地质条件和恶劣气候条件下重重考验的同时,还得经受高寒缺氧、机械效率严重折损、后勤物资保障供给极为困难的现实挑战。为了确保冬季施工生产生活需要,项目部改变了过去烧电炉、火炉的供暖方式,创造性地使用锅炉烧暖气,通过管道循环密闭供暖方式,既干净卫生又安全节能。

  热水暖气在保证冬季混凝土施工的同时,也满足了官兵夜间休息供暖的需要。在高寒僻远地区,官兵们夜里盖一床棉被足矣。要不是伴随着高缺氧的反应,还以为是在内地北国。

  在没有任何先进经验可供借鉴的情况下,面对极度破碎岩层、断层渗水和冰川堆积体犬牙交错的复杂山体,武警交通官兵群策群力,攻坚克难。

  爆破班的小伙子们个个生龙活虎,每天分四个段位在坚硬的岩石里打出100多个炮眼。每一个炮眼深6米,耗时两个小时。10名官兵端起30来斤的风枪威风凛凛,时间一长,虎口震得发麻,端起饭碗来手臂直打颤。

  要想打开嘎隆拉石门,科技创新是“金钥匙”。嘎隆拉隧道围岩以由中至深岩系、五类围岩为主,以坚硬、半坚硬和松散三大岩石居多,稳定性时好时坏,这种复杂特殊的岩层构造在我国高海拔公路隧道建设史上极为罕见。隧道埋深达820米,鉴于覆盖岩层太厚,地应力过高会引发岩爆,中队长姚挺大喊一声“我上!”,端起水枪,爬上6米高的台车,对断面进行均匀喷水。头顶上的碎石砸在钢盔上啪啪作响,尖利的石块划透迷彩服,一片血肉模糊。

  2009年10月20日,官兵们正在隧道中打炮眼,一场突如其来的强涌水像疾飞的子弹一样,飞出五六米远,压力高达两千帕,这相当于两支消防水枪的总压力。

  强涌水使掘进作业顿时受阻。紧急情况下,6个身材壮实的官兵试图用木棍堵水眼,插进50厘米时,强涌水将棍子连人一并冲开。

  程春明闻讯赶来,“水爆!”,只见掌子面以及其它断面上的涌水冲天而降,隧道内顿时一片汪洋,变成了水帘洞。

  巨大的涌水中止了官兵们掘进的步伐。据当天的施工记录显示,日涌水量达到1.4万立方米,短短三天后就猛增至4.2万立方米,这在我国隧道施工史上绝无仅有。100米长、4米多深,依然还在不断上涨的洞内积水,使隧道随时面临坍塌的危险。

  程春明心急如焚。为了迅速将积水排出洞外,官兵们紧急增加了4台功率达2000千瓦的发电机和7台12缸的抽水机,以每天两万多立方米的速度降低洞内水位。

  与此同时,隧道4.1%的高纵坡设计也给抽排水、通风等造成了一系列难题。全长3.31公里的嘎隆拉隧道落差高达128米,而三峡大坝的落差也不过135米。隧道内的强涌水犹如人的血脉一样,形成网状串通,这边堵了,那边又急剧涌突。原先设计的“打导管、预注浆”堵水方案无法奏效,官兵们又改用“先通过、后注浆,强行推进、以排为主”的方案,始终保持24小时不间断抽排常规态势。

  涌水如此迅猛,掘进还得继续。战士王耀辉站在齐腰深的积水中,高举潜孔钻,突然感到一阵冰冷彻骨。原来,石块将防水衣划开一道口子,冰水灌入,他咬牙坚持着,几近昏厥。

  经过连续24个日夜的艰苦鏖战,洞内的积水终于得到了初步有效的控制。官兵们成功抽排积水120多万立方米,艰难突破了暗流涌动的大断层。这个数字,相当于500个标准游泳池的总水量。

  武警交通一总队政委徐升将支撑着官兵们成功打通嘎隆拉隧道的精神,总结为四个关键词——“英勇顽强,不畏艰险,自主创新,敢于胜利”——言简意赅,掷地有声!

  英雄的团队 可爱的兵

  每与筑路兵交流,就是一次震撼人心的灵魂洗礼。面对这群默默奉献、铁骨铮铮的一线官兵,人们不禁百感交集,“武警交通一总队二、三支队官兵奋战嘎隆拉隧道的700多个日夜,就是一场以坚定理想信念扎根生命禁区、以血肉之躯挑战施工极限的悲壮历程!”

  在艰苦绝伦的施工环境里,能够成功实现隧道贯通,要归功于一批英勇无畏、敢于牺牲奉献的基层官兵。在生与死、苦与乐面前,英勇的中国筑路兵选择了坚强乐观,因为“祖国在我心中”。

  与死神擦肩而过由于爆破、出渣和机械尾气不完全燃烧等原因,嘎隆拉隧道内充斥着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有毒气体。洞内机械噪音高达300分贝以上,空气中粉尘浓度达40%,官兵们戴着15层的防毒口罩,窒息的感觉不时袭来。每天一下班,鼻孔、耳朵都是黑乎乎的,连吐出的痰都是黑里带着粘稠。

  从墨脱公路零公里通往嘎隆拉雪山出口端的52公里之间,共有大型泥石流6处、雪崩4处、滑坡两处。三支队材料员崔智50余次翻越嘎隆拉雪山,11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运送物资4000余吨,无一差错。2009年1月正值大雪封山,得知母亲病逝的消息后,崔智踏着没膝的积雪,一路狂奔,朝着家乡江苏的方向,长跪不起。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掘进班班长胡芝华,有过无数次生死一瞬间的经历,却一次次化险为夷。有人说他命硬如铁,心比天高。作为掘进爆破的骨干,他每天战斗在最前沿。可就是这样一位艰难困苦压不垮、累不倒的勇士,却有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造化弄人,他的小孩出生后不久便出现呕吐、发烧等症状,最终被确诊为21三体综合症(Down综合症),又称先天愚型,为染色体结构畸变所致;同时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为完全性心内膜垫缺损。这两项疾病中的任何一项,都随时可能夺去孩子的生命。男儿有泪不轻弹,很多时候,胡芝华只能将苦痛埋藏于心中,而每当他进入洞内,又总是生龙活虎。支队党委得知他的家庭情况后,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筹集了近9万元善款,用于资助他孩子的治疗。

  心酸又浪漫的雪山婚礼

  测量员张智勇自称在大学里“颓废”了4年,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这样过下去了。毕业时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当兵去!”,第一次由于身体原因没通过,做完手术后,他再度将志愿投向部队,终于如愿来到了武警交通部队。

  在与嘎隆拉为伴的日子里,张智勇每天背着20公斤的测量仪器翻山越岭,探索出一整套高寒风雪条件下的测量规律,完成了上万个数据参数,无一失误,为隧道贯通“零偏差”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工作之余,他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2009年初,张智勇突然对总工毛瑞兵说,“毛总,我想退伍,谈了6年的女朋友如果分手,太难受了。现在大雪封山,开山后能否给我1个月的假期,我想回去结婚!”

  张智勇的女朋友田亚琴打小生活在单亲家庭,性格柔弱。

  自从张智勇当兵进藏,两年来,俩人没有见过一次面,小田常在电话里委屈得哭鼻子抹泪。

  “来部队吧,我给你们主持婚礼!”毛瑞兵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通情达理的姑娘在父亲的陪伴下,历尽艰辛于2009年7月14日来到部队。大伙东奔西走,忙着给他俩置办婚礼。21日晚,在简陋的筑路帐篷中,婚礼热闹又温馨,小田激动得几度落泪……巍巍嘎隆拉,见证了这一心酸又浪漫的雪山婚礼。

  寂寞也成了敌人

  若非超越常人的精神意志,很难赢得与寂寞的抗争。战斗在嘎隆拉隧道建设大军中的三支队墨脱项目部官兵,在漫长的冬季里度过了两个与世隔绝的封山期。腊肉、海带、花菜……这些冬季里便于储存的干菜,官兵们吃得嗓子直冒烟,后来一看到就想吐。封山的日子充满了寂寥,可大伙总想改变些什么。每逢太阳出山,几个年轻的战士就上山拨开厚厚的积雪,挖些野韭菜、蕨菜,给大家改善伙食。

  “进入工地便掉进孤岛”,这句话一点不假。战士邱磊自2008年9月下旬作为第一批人员进场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嘎隆拉。起初,每天除了筹备施工、选址外,再没有其他的生活内容。施工初期,这里不通电话、不通邮,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工具只有一部电台。直到10月13日大部队赶到,这才有了一些滋味。12月20日,在中国电信的帮助下,嘎隆拉建起了电信基站。邱磊终于和家里通上了一次电话,而这距离他进入嘎隆拉已经两个月之久。母亲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是在梦中。

  有了电话信号,可信号流量有限,只能7个人接打电话。

  大伙恨不得抱着电话打个通宵,可其他的战友们怎么办呢,只能自觉地忍痛挂掉。董耀成,一位普通的“80后”士官,在与嘎隆拉为伴的日子里,曾有过主动雪夜上山,协同藏族向导舍身救助两名遇险群众的英雄壮举。然而,更多的日子却是平淡如水、了然无声。有一天,他刚结束爆破任务回到住处,就接到电话,话筒里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你的啊,千金,6斤半!赶快给娃取个名!”妻子在电话里激动地说。由于白天在隧道里手机没有信号,董耀成听到这个迟来的喜讯,百感交集,“就叫董璐吧!等女儿长大了,告诉她,爸爸是修路的军人!”

  不得已的“绝情”

  隧道施工的两年间,95%以上的一线官兵没有休过一次完整的探亲假,17名官兵放弃了去内地进修深造的机会,4名官兵在家中亲人去世时不能送上最后一程……

  教导员王超苏的母亲突发脑血栓,三次接到病危通知书,可隧道工程任务太紧,实在走不开。远在江苏邳州的妻子张徐静,平日里一人照顾着两家四个老人加上一个小孩,经常是一边背着老人、一手拉着孩子去医院。有一次,家里的煤气罐没气了,她和儿子一人抬一头,一步挪一级台阶地爬楼,挪着挪着,实在走不动了,瘫坐在楼梯上,母子俩抱头痛哭。尽管生活如此艰辛,可贤惠善良的张徐静以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全家的重担,从来没在电话里抱怨过一句,因为她知道,在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丈夫连氧气都吃不饱,自己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2010年11月初,眼看隧道快要贯通了,项目部副主任杨煜赶在大雪封山前回了趟家。母亲给他夹菜时,菜不小心掉在桌子上,杨煜心里一紧,连忙问:“妈,你怎么了?”,“妈老了!”母亲嗫嚅道。他抬起头,看见母亲双鬓斑白,才知作为儿子的自己,太过疏忽了。大学毕业入伍已有14个年头,自己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两个月。

  挥不去的嘎隆拉情结2010年11月底,不满20岁的上等兵张喜宁要退伍了。快离队时,他向项目部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请求,申请延期退伍。

  可这也没有先例啊,指导员刘瑞河问他原因,小伙子涨红了脸,说:“我想等隧道贯通了再走!”

  到最后,张喜宁还是不得不按期离队,走的时候,小伙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行李箱里鼓鼓囊囊。大伙打趣他道:肯定藏着什么宝贝呢!一开始,他说什么也不肯打开箱子。有人开玩笑说,“不会是违禁品吧!”,张喜宁见实在拗不过大家,只好默默地打开行李箱,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雕琢有隧道图案的嘎隆拉之石。

  “铁军筑路报国鏖战嘎隆拉壮怀激烈有情有义,将士忠诚无畏热血洒雪域青春飞扬无怨无悔。”

  “两百勇士攻坚克难巧夺天工雪山天堑变通途,七百日夜抛家舍业情满边疆西藏墨脱不遥远。”

  墨脱路遥,嘎隆拉情深。献给奋战在嘎隆拉的两百筑路勇士们!

 

(责编:蓝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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