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六年三月,西藏工委决定分别从拉萨、日喀则、昌都、林芝等地的人民医院抽调十多名医疗骨干,与电影放映组和警卫部队共五十多人,组成临时医疗队,由塔工分工委社会部长高传义任队长,拉萨人民医院著名内科主任医师任华林任副队长,前往下洛隅地区为朝则日戎果神山的藏族群众开展医疗服务工作。
则日戎果位于东至朗县的玛齐顿,西至隆子县的加玉区,这里习惯称为下洛隅地区。则日戎果山被十三世达赖封为神山。则日,在藏语里是山顶的意思,戎果,是在峡谷转的意思。据当地人们传说,则日戎果山顶上有一个菩萨山神叫“兊”,逢至猴年对其朝拜,人们就会消灾灭难,来世免受轮回之苦,不做牛马永享天堂之乐。所以,每到藏历猴年朝拜则日戎果山神,就成了当地藏族群众的一个重要的宗教盛会。
过去,每到藏历猴年朝山时,原西藏地方政府都要派两名四品级官员(“僧俗”各一人),前往下洛隅地区主持朝山仪式。
沿途见闻
医疗队组建后,经过短暂准备,我们于三月中旬从镇龙帮嘎(原塔工分工委驻地,现为林芝镇尼池村)出发。当日中午时分到达雅鲁藏布江北岸羌呐渡口,在这里要乘独木舟渡江。独木舟是用两棵大松树凿空后摽在一起做成,虽说笨重,但承载力很大,一次可渡十二匹骡马,有十多个年轻力壮的藏族小伙子划桨。另外,渡口岸边还停放着十几条牛皮船,是专门摆渡过往行人的,一次可载四、五个人。这样的场面,对于我们这些年轻的医务工作来说还是第一次。
雅鲁藏布江两岸海拔三千五百米左右,初春时节,蓝蓝的天空下,在雪山顶端飘荡着千姿百态的云朵,映衬着雅鲁藏布蓝蓝的江水。
渡江后,我们沿着雅鲁藏布江上行,几百匹骡马驮子加上乘马,在沿江羊肠小路上排成长长队形,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这样大的场面过去是少有的,沿途藏族群众都好奇地在路边看热闹。
天地相融,多姿多彩,我们也融入在了这美丽的图画之中。我们骑着马时而穿过平坦的大草坝子,时而穿越那一望无际的混交林,路两边树枝相互交叉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人只能在马背上俯伏而行,被惊动的松鼠在林间窜来窜去。走出混交林,远处雪线的下边挺立着大片大片本地红松,藏族群众称它们百年不腐,是少有的建筑材料。我们沿途观赏着雅鲁藏布江两岸的美景,不知不觉度过了七八天马背上的行程,翻越了贡嘎拉大山,来到了塔布部落所在地朗宗,在此做短暂的停留。
大本营驻扎邦达村
两天后,我们来到了古鲁朗杰宗政府以南、喜马拉雅山北麓山脚下帮达村,它是通向下洛隅地区的必经之路。医疗队的大本营驻扎在这里,经与当地庄园主协商,我们在庄园借到几间房子,设立起了临时诊疗室和药房。
每天前往则日戎果朝圣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不少的人匆匆忙忙要点药就赶路了。有些群众向我们要空瓶子,后来我们才知道在朝山途中,凡路径每条小溪时,都要盛点水,朝山完后带回家作为圣水,让家里人喝了除病消灾。
我们每天晚上都为过往群众放电影。当地人来看病求药,更主要的是来看我们。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有见过汉人,更没有看过电影,所以每天都有很多人前来。
金呷堂是朝山的起点,朝山仪式在这里举行,四面八方的朝山者在此汇集。医疗队派出主任医师任华林、外科医师王君智、手术室护士巩遵均、郎杰、益西、陈宽徳一行六人组成医疗小组,由任华林带队前往金呷堂。此行大约有三天路程。第一天我们来到了喜马拉雅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叫朱西卡村,住着七八户人家。这一天路程还好走,是慢上坡,海拔越来越高。任华林主任在我们六人中年龄最大,四十多岁。他第一个出现缺氧反应,嘴唇发紫,上眼睑浮肿,气喘短粗。第二天要翻越喜马拉山朱西拉山口。中午临近山口的时候,风大雪大,寒风刺骨,气候异常恶劣。由于海拔高、气压低,氧气稀薄,我们出现了恶心呕吐,感觉五脏六腑往上撞。当时益西参谋突然昏倒了,由于事先都准备了高山反应的各种急救药品,经过抢救,终于使益西苏醒过来。这时,给我们牵马的一位藏族群众叫我们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两位藏族老乡搀扶着益西,我们很快翻过山口。那里根本就没有路,约有七八十度的陡坡,双手抓住树枝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稍不小心,就有滑下悬崖绝壁的危险。
走过这最艰苦的一段路程后,前边是一二公里的温带冰川。我们坐在冰上往下滑,在险要地段只能爬着过去。下午六点多钟,我们到达了曲松村。第三天我们从曲松村启程,环山小路还算好走,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随着年轮的流逝,老树干躺在地上已腐烂,新生代树苗茁壮成长,有的大松树几个人都搂不过来,高达四五十米,这样丰富的森林资源,是我们伟大祖国的宝贵财富,将为今后开发西藏,建设西藏发挥重大作用。
人们向往的金呷堂
下午六时许,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金呷堂。金呷堂位于喜马拉山南麓,海拔约两千米左右,地势开阔、群山环绕,周围都是原始森林,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出产有青稞,小麦、玉米、鸡爪谷等。
从各地来朝山的群众都在这里集中,盛大的朝山仪式就在这里举行。由任华林副队长和益西两位同志前往拜访原西藏噶厦政府两位官员,互相赠送了礼品。经过协商,同意医疗组住在一座寺庙内,设立了临时门诊室,每天来看病的人群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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