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有这么一个笑话。“站在布宫山顶，闭眼往下丢一块石头，十有八九会砸在日喀则人身上。”可见，在西藏各地出来打工者中属日喀则人最多。他们勤劳质朴，乐观幽默，最善于在忙碌和苦涩中找乐子，因此，也深受西藏各地人的欢迎。而如今，闯惯了西藏东西南北的日喀则人，已经走出他们最熟悉的雪域高原，越过高山跨过雅鲁藏布江来到祖国内地，开始在充满竞争的大城市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在笔者居住的北京城，也有一些来自西藏日喀则的打工者。他们之中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北京玛吉阿米藏族风情餐巴的普确和普穷次仁。

　　到京已有七年之久的普确和普穷次仁，已经是玛吉阿米餐巴的骨干演员。他们所演出的扎念琴弹奏和堆协舞，是玛吉阿米每晚演出的保留节目，也是获得掌声最热烈的节目之一。

普确和普琼次仁跳踢踏舞

　　下着细雨的一天中午，记者沿着幽静的秀水南街,走进了北京玛吉阿米建国门店。热情的普确和普琼次仁把我请到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凉爽的秋风从窗外吹进屋里，耳边轻飘着柔和的藏族轻音乐,让人不由觉得身心顷刻间放松了下来。我们喝着香喷喷的酥油茶，开始了我的采访。

　　普确和普琼次仁都来自西藏日喀则地区白朗县麻乡。他们从小喜欢唱歌跳舞，尤其酷爱弹奏扎念琴。“当时我们只有用铁皮碗当作共鸣箱的自制扎念琴。”普确说，“每次上山放羊时都带那个扎念琴，后来能弹出完整歌曲时觉得特别自豪。”普琼次仁说：“我们弹奏扎念琴纯粹是为了自娱自乐。根本没想过将来靠这个挣钱，最大的希望也只不过是在家乡的‘望果节’上秀一秀。”

普确跳工布舞

　　时代在发展，各种文化娱乐生活也随之丰富起来。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以藏族传统歌舞为招牌的“朗玛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雪域高原上。原本打算学点木工之类的本领，去外地打工的普确和普琼次仁也背起心爱的扎念琴，踏上了 “职业艺人”的道路。

　　刚开始，普确和几个老乡在拉萨组织了一个民间演出队，在拉萨的几家宾馆和朗玛厅演出。普确说：“当时我们的招牌节目是扎西雪巴藏戏，是我们到拉萨后边排练边演出的。” 后来，普琼次仁也加入了演出队伍，但很快他就去单打独拼了。“我离开演出队后，去了几家朗玛厅演出，刚开始弹奏扎念琴，后来唱一些通俗歌曲，也当过藏语主持，当时我想，这份工作比起农活轻松，也能挣钱，觉得很满意。”普琼次仁说。

普琼次仁在服饰表演

　　2002年初，在拉萨招兵买马的玛吉阿米餐饮连锁店董事长泽朗旺庆无意中发现了他们俩人，并聘请他们到玛吉阿米北京店当演员。普确说：“当时我们没考虑太多，只是带着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心情来到了北京，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在北京既可以传播我们藏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也可以学习当今世界最先进的思想文化。”普琼次仁说：“我们没到北京之前连一句完整的汉语都不会说，但现在语言沟通上已经没任何困难了。而且，玛吉阿米北京店里经常能接触到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他们中有的人会给我们的表演提出意见和建议，有的帮我们为未来事业出谋划策，有的给我们讲他们成功的经历，这一切对我们自身发展很受启发和鼓舞。除了店里的日常演出外，我们有时可以参加一些大型演出。先后参加过中央电视台的《民歌中国》栏目，内蒙古电视台的《魅力中国》栏目，上海东方卫视的《民歌大会》栏目等演出。”

　　谈到日喀则的家，普琼次仁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让我看他家新房子的照片——是一个两层的藏式农家“别墅”，很是气派。“这是我们村里盖的最好的房子之一，屋里的装修也跟城里房子没什么两样，大部分家具也是新定制的。”普琼次仁说。“盖这个房子的大部分费用是我自己挣的。”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而学龄只有两三年的普确对家里的帮助重心已经转移到小孩的教育上。他家的三个孩子都在上学，而且费用都由他承担。他说：“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是自己小时候没好好上学，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经常鼓励家里的孩子们好好上学。而且我已经承诺，只要他们考上大学，一切费用我包啦。”

　　谈到婚姻时，年近四十的普确深情地说：“我和我的两个哥哥感情很深，可以说我们是彼此的左肩又膀，谁也离不开谁。而且我们深爱我们共同的妻子（后藏有些农牧区至今还有一妻多夫制）。平时大哥和她在家务农,我跟二哥去外地打工,家里的生活很美满。”英俊魁梧，打扮时髦的普琼次仁腼腆地说：“如今家里生活上没什么大的困难，我也该到了该考虑自己将来生活的时候了,但目前还没遇到合适的……”

　　谈到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时，普琼次仁说：“我的目前打算是出一盘弹唱专辑，音乐基本上录制完成，正在做后期制作，大概年底可以上市。”普确说：“我目前还没什么别的打算，至于未来还很难说。”他的回答很简单，但我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对未来充满着信心。

演藏戏《扎西雪巴》

　　采访结束后，我请服务员开几瓶拉萨青稞啤酒，点了几个小菜，我们边吃喝、边聊天，其乐融融。他们还拿起自己的扎念琴，分别为我弹唱了几首藏族歌曲，这一幕至今让我难忘。通过跟他们聊天、听他们的弹唱，我发现，普确性格朴实传统，他的弹唱风格古朴自然,颇具乡土气息。而普琼次仁聪明好学，接受能力快，而且很有进取心，他掌握各种弹奏技巧，熟悉各种风格的扎年弹唱曲。和他们在一起，让我暂时忘掉自己身处喧嚣的大都市。

　　我离开玛吉阿米回到自己家时,耳边依然回响着他们俩的歌声与琴声。我禁不住从内心深处默默祝福这纯朴憨厚的兄弟俩，祝他们在北京一切顺利，祝他们将来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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