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戴玮
2008年3月,新锐女导演戴玮的首部电影《冈拉梅朵》在全国上映,同年即获得了第十五届韩国最高艺术奖——最佳导演奖。2009年戴玮的第二部电影《西藏往事》拍摄完成,这部电影将于明年春季档上映。目前,她的第三部电影作品《古格王朝》也进入了剧本创作的尾声。这三部电影都是发生在西藏的故事,将构成“西藏传奇爱情三部曲”,这也形成了她目前在中国电影界的独特风格。
迷恋西藏文化,并沉醉其中的人,总有一种特别的气息,戴玮就是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女导演。在她的作品中,我们既能嗅出浪漫与神秘,又能感受到她的大气与智慧。在她的心中,西藏是一片与自己有着莫名缘分的神奇土地,所以,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用影像,用强烈的质感,来讲述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西藏情愫。而我更愿意以这样一种原始的记录方式,来回味她的西藏往事。
《西藏往事》更像是我的第一部故事片电影
记者:请您谈谈对《西藏往事》的拍摄感受,您觉得与《冈拉梅朵》相比,这部作品在风格和艺术上有何转变,更侧重于表现什么?
戴玮:这部片子从剧本的创作到拍摄及后期制作,历时三年时间。《西藏往事》的拍摄从心理到身体,对我们来说,无疑都是一个绝大的挑战。对我而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想做一部好作品,必须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冈拉梅朵》是我的首部电影作品,而且是我从中央电视台当初的文艺晚会、MV导演,到电影导演的转行之作,它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或多或少掺杂了我过去对生活的体验。但《西藏往事》则不同,我完全抛开了个性的喜好,更遵循于故事本身。这部电影讲述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一个名叫罗伯特的美国人参加了当时的飞虎队,与中国人民一起抵抗日本的侵略,但在一次任务中,他的飞机坠毁,落在了西藏北部,于是他与被族人摈弃的女牧民雍措之间发生了一段跨国的恋情。如果说《冈拉梅朵》是一部以音乐画面描绘的自传体作品的话,那么《西藏往事》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故事片电影作品。
何润东在《西藏往事》中的农奴形象
演员突破了以往的底限
记者:与上一部电影相比,这部电影您选择了与知名演员合作,是否考虑票房的因素会多一些?请您评价一下他们的表现。
戴玮:其实我不否认找知名演员,是有市场方面的考虑。一部电影想让观众关注,除了故事本身以外,表现手法以及演员搭配也是必须要考虑进去的。在这部电影中,我更多地想去展现那个时代,那个环境,展现那个民族。于是,在跟何润东、小宋佳、Josha Hannume、包小柏、朱子岩等演员接触后,我能感觉到他们对藏族文化与故事,有着非常强烈的创作欲望和兴趣,这就有了一个好的起点。于是我希望他们能够去试着讲藏语,而且要在造型和生活习惯上都要与故事中的人物靠拢、接近。
何润东在电影中要饰演一个农奴,最初我和他沟通时,知道他完全不了解藏民族,就介绍给他一些关于西藏的电影和图书,其中一部反映西藏农奴解放的老电影《农奴》,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捕捉到了农奴的感觉为止。有一场戏,是他与外国男演员Josha Hannume在泥水里摔跤打斗的场面,一遍遍地拍,手脚都摔得出血了,但他坚决不用替身,最后出来的效果非常真实。影片剪辑完后,何润东欣喜的说,这是目前为止自己演的角色中最有突破的一个。说实话,这个被他视为珍宝的“农奴”角色也真的被他演活了。在拍摄中这些演员们都全身心地投入角色,我想在那种环境下,每一个演员都在突破他们以往表演的形式,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完全的颠覆。
其实真正的难度不是在人物的外形塑造上,比如小宋佳穿上了松松垮垮的藏族袍子而且白净的脸上涂上了高原红,一个十足的藏族姑娘,但我们知道外表只是改变的第一步,人物神态和内心的表达才是最难把握的,因为她演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藏族女人,而是在那个年代,一个被称为“妖女”的反叛形象。
为了符合剧中人物,演员们在形体,眼神以及动作上完全可以说是融入了藏族人的生活中,他们表现得非常好,情感戏能牵动每位观众的心。在后期制作时,一些藏族专家审看了片子后,甚至没有看出是汉族演员在演戏,还以为我们找的全是藏族演员,知道后都非常吃惊,对他们的表演都十分称赞。
《西藏往事》剧照
我想把女性导演的唯美概念慢慢脱掉
记者:您将这个三部曲定位为“传奇爱情”是否与您的女性身份有关?
戴玮:我觉得女性导演和女性导演的作品,其实是两个概念。《冈拉梅朵》确实是从女性导演的角度拍的电影,但拍《西藏往事》时,我脱离了这个概念,并不希望它太唯美。我要拍的这三部电影,从内容上,故事上,都是与爱情有关,又具有一定传奇性,所以我们可以说这是“传奇爱情”三部曲,但我还是希望自己的作品不断有突破,也希望观众不要因这样的名称而以为这是小众电影。
有遗憾,但总会有惊喜
记者:在拍摄过程中令您难忘的经历有哪些?
戴玮:有太多难忘的经历了。比如,这次我们有幸请到了“台湾金牌摄影师”李屏宾老师。李老师曾以《戏梦人生》、《海上花》、《花样年华》、《太阳照常升起》、《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等多部影片多次获得金马奖、法国嘎纳影展及国内金鸡奖等最佳摄影奖的多项殊荣。因此,对于我这样一个电影界的新导演来讲,能与李老师这样的前辈合作,机会非常难得,也使我有了一些新的改变。
戴玮与“台湾金牌摄影师”李屏宾老师在海拔5200米的高原上工作
在高原上拍摄,因为气候的原因,常常会遇到需要临时决策的问题,这会让我措手不及的。这种时候,有着丰富经验的李老师总会帮我们分析判断,然后想出最佳调整方案。李屏宾老师不仅人好,他也非常的敬业,记得有一场男主角雪盲后在雪山顶端寻求生机的一场戏,是在海拔大概5200米的地方拍摄的,那天正在下雪,而且非常冷,山上全是白茫茫的雪,当时所有人几乎都将体力透支到了极限,拍摄起来难度非常大,就在那种情况下,李老师为了找到雪山顶端的效果,他不顾危险还顶着风雪自己走到很高的地方选拍摄角度,让我们都非常感动。后来看回放的时候,这场戏真是拍得很震撼,非常精彩!
我们最初在雪山峡谷中设计了一个飞机坠毁的场面,并为此制作了飞机的残骸道具,包括有飞机头和一个机尾,还有部分机翼等。但是当运到悬崖边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残骸的残骸了,完全都没办法拍摄,相当于一堆废品摆在那里,但因为时间、资金、演员的档期等问题,只能改变方案,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一部戏,要拍好它,确实要付出很多。无论是主观的,客观的,还是主动的,被动的,都会在某些程度上做一些妥协,但同时也会有惊喜。
在为影片中的丹增老人选家的时候,在设计稿上有多种方案。在纳木措选景时,我和李屏宾老师看到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本身就是寺庙的一个佛堂,看了之后觉得这个地方太奇妙,太有质感了,不到十分钟就改变了原来的方案。
有时也会遇到特别好的天气,忽然霞光四起,金色漫天,那种感觉特别美,就赶紧跟演员协调换戏。那是一种惊喜也是意外的收获,一场戏下来你不可能不对这个地方产生感情,因为这片土地这些人都给予你创作的灵感。
戴玮在古格王朝遗址
古格是我心里的一个牵挂
记者:《西藏往事》在国际上是一个比较受关注的题材,在包括法国、美国等的电影市场中,都出现过这部影片的身影。据说您带着这部影片远赴海外,同时也是为《古格王朝》筹集资金,您是否可以透露一下关于《古格王朝》目前的进程?
戴玮: 我第一次去古格,是拍《冈拉梅朵》时,当时有一个重要的场景,要选择一个神山,就去了阿里的冈仁波齐山,去了阿里就想去看看古格王朝。我是带着好奇心去的,但很少有地方能这么震撼到我的内心,从五月份回来后我就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来查找资料,希望能为它做点什么。很机缘巧合地是2006年9月我接拍了萨顶顶的MV《万物生》,这是我第二次到古格。作为一名导演,有话要说,有感动要拍出来,这是最重要的,古格对我的震撼,让我在接下来的几年就要拍这样的一个故事。《古格王朝》这部电影的剧本从2007年就开始写了,目前请了两位年轻的新锐编剧,我们在一起共同创作这个作品,我一直在努力把这个本子写好,尽量做到精益求精,然后希望能尽早把它拍出来。
我希望将来能掀起一股古格热,大家能关注古格王朝,了解它曾经的辉煌和中华民族尤其是藏族璀璨的文化,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使命。
戴玮和拍戏的小演员在一起
只要心中有梦就一定能实现
记者:请您谈谈国内涉藏电影的现状,以及您为什么选择拍西藏题材的电影,您未来会以拍摄西藏为主吗?
戴玮:现在很多人都在拍藏族题材电影,可出发点是不同的。但是真正能表达今天西藏的还是不多,确实拍西藏电影非常难,从开始剧本的审查就比较严格,再到海拔4000米以上的拍摄环境就更是困难了。
我对西藏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对我来说,每次都感觉不是“去”西藏,而是“回”到西藏,好像这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这种感觉很强烈。那里的很多人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去过西藏很多次,不去就想,去了还想去。
而现在我拥有这么好的机会去拍摄,我牵挂的地方、我牵挂的人,这就是我最直接的想法。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再去拍西藏,最重要的是听从内心,我始终不是一个顾虑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我想要表达的,我就会去创作,毕竟我年轻有时间有精力,渴望能多创作一些真诚美好的情感故事。相信只要心里有梦想,努力去做就一定会实现!
心中有梦的戴玮
(责编:卓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