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玛加布在玉树地震灾区 米玛加布供图
米玛加布在玉树地震灾区采访 米玛加布供图
在见到米玛加布之前,我调动着对播音员的所有印象,去想象这个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藏语部工作的人应该会是如何的装扮,拥有怎样的气质,例如一张口便是浑厚的嗓音。但那个炎炎烈日的下午,当米玛加布以一身简单的T恤、休闲裤装扮出现的时候,我便立马否定了之前的一切预想。
米玛加布与一般的播音员,从气质上看,二者似乎相差甚远,所幸的是,米玛加布本人对此却毫不在乎,播音与另外两个字比起来,他明显更看重后者,那便是——文学。
米玛加布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藏语部负责日常稿件的翻译和专题栏目制作,偶尔也担任播音一职。大学学习藏文的他,一直庆幸自己找的工作还算对口,都是和文字打交道,并笑言,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北京城,若非自己顶着藏文这一技之长,便毫无立身之地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和他正走在三十六七度的北京街头,寻找一个能落脚聊天的地方。米玛加布一脸歉意,为着带我走走停停的出了一身汗。不断道歉的他反而使我窘迫起来,要知道,为着这次的见面,他腾出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还在这样的三伏天热心帮忙安排采访的事情。我望着同行的这个藏族大哥,黝黑的脸上越见高原太阳的颜色。
一路上,米玛加布和我聊徐志摩、艾青的诗歌,聊普希金与席勒,聊藏族魔幻现实主义第一人扎西达娃,以及西藏与拉丁美洲在文学家眼里的相似性……一触碰文学,米玛加布整个人似乎精神振奋,静静地听着他的侃侃而谈,从他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中,我开始理解了文学于这个普通广播电台工作者的特殊意义。
从那本残破的小说集开始
与文学的结缘,米玛加布回忆说,应该追溯到自己念小学时在回家途中捡到的一本小说集。
出生在西藏日喀则农村的米玛加布,念书时的条件并不尽人意,物质生活还过得去,就算再艰苦也能忍受;然而精神食粮的匮乏,却是无法用其他方式来弥补的。在米玛加布的印象中,当时除了课本,几乎没有什么课外读物。小学三年级时,在放学路上捡到了一本小说集,米玛加布如获至宝。即使集子已经没有了封面,只剩下三个故事的篇幅,他依然为之欣喜不已、爱不释手。八十年代的日喀则,课外读物的贫乏使这本偶然得之的残破小说倍显珍贵,如同干涸已久的土地中降落的一滴甘露。那是一本藏文小说集,有了它之后,米玛加布反反复复阅读,并以此为蓝本,学习写作。也许将后来米玛加布藏文写作水平的突飞猛进全部归功于那本捡来的小说集稍显牵强,但那本集子向米玛加布打开了文学世界的大门,这一点却功不可没。
升到初中后,课外读物多了起来,米玛加布一头扑进了书籍的怀抱中。聊到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一部书时,米玛加布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水浒传》”。
初中的时候,米玛加布第一次看到了藏文版的《水浒传》。血气方刚的他被书中那些梁山好汉的英雄气概深深折服。人们常说文学对于人的影响其实并不是在于文学技巧本身,而是人生观与心灵的启迪。从这个角度看,米玛加布从初中到高中一路追随水浒英雄,学着他们喝酒、学他们的行侠仗义,也学他们的豪迈与勇敢。谈起当年年少轻狂的事迹,米玛加布仍记忆犹新。从当年读书的高中到米玛加布的家,脚程需要两天,米玛加布与一个小同乡结伴回家,他们不屑于坐车,而是认为两天的路走回去才算英雄,于是,两个小伙子挑着担子就上路了。听着米玛加布的讲述,我虽然无法认同当年他对于英雄与勇敢的理解,然后现在与米玛加布一起回过头去看看当年一本书对一个人最重要时期的影响,仍然不得不承认,书籍能够给予人的东西远不止我们当时所能看到的。阅读的一大显著好处在于拓展眼界,同时也潜在的提高写作的水平。《水浒传》带给米玛加布青少年时期的影响,抹去那个时候男孩子普遍对于书中人物稚嫩的效仿之外,文学氛围的熏陶和写作水平的提升无疑才是最重要的。